风雪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林风脚下一空，像是踩进了棉花堆里。他踉跄半步，膝盖微屈才稳住身形，嘴里哈出的白气扑在脸上，带着点铁锈味。
不是血。
是他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的那股劲儿，像有把钝锯子在颅骨里来回拉。
“又没死。”他自言自语，“这都第几次了？”
上官燕落地时比他利索，右脚轻点地面，剑鞘蹭过石面发出一声短促的刮响。她没回头，只低声说：“你喘得像头病牛。”
“我这是刚突破破碎虚空期，懂不懂？”林风揉了揉太阳穴，指腹下皮肤滚烫，“换别人早炸成渣了，我能站这儿跟你贫嘴，已经是奇迹。”
司马长风最后一个落下，肩头积了层薄雪，他抬手一拂，雪片还没落地就碎成了雾。他环顾四周，眉头皱起：“这不是皇城。”
山门就在眼前。
两根盘龙柱撑着一方飞檐，青瓦覆雪，檐角挂着铜铃，风吹不动，也没人影。一条石阶自门前蜿蜒而上，穿破云雾，一级接一级，仿佛通到天上去。
“七十二峰云梯。”司马长风低声道，“张真人当年设下的试炼路，非请勿入。”
“那就是不让进呗。”林风咧嘴，“可我们已经进来了，还站门口聊天气，多不礼貌。”
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底石板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某种东西被踩醒了。
上官燕猛地伸手拦住他肩膀：“别乱动。”
话音未落，转角处三道青影闪出，快得几乎拖出残影。三人皆是十四五岁的道童模样，穿着灰青色粗布袍，脚蹬麻履，手里各持一根白蜡棍，棍头齐眉，尾端点地。
他们一字排开，堵住了石阶入口。
中间那个年纪最小的道童开口，声音清亮：“外客止步，云梯非游山之路。”
林风抱拳：“劳驾通报一声，我们找人。”
“不必通报。”左边道童接话，“能上山者，自有缘法。不能者，退。”
“要考较？”林风笑，“我还以为武当讲礼让三先呢。”
“礼让的是香客。”右边道童眼神不动，“你们不是。”
话音落，三人同时抬棍。
棍风一起，空气顿时变得稠实。林风鼻尖一凉，不是寒气，是那种内家真气凝而不散的压迫感——纯阳之劲，温厚中藏着爆裂。
三根棍子划弧，呈品字形压来，看似缓慢，实则封死了上下左右所有退路。
林风没拔剑。
他往后一撤步，木剑横在胸前，剑柄抵住自己心口，借力卸势。一道棍风擦着他左肩掠过，石阶边缘咔地裂开一道缝。
“哎哟！”他叫了一声，“真打啊？我还以为是打招呼呢！”
上官燕冷眼看着，凤血剑仍在鞘中，但她右手始终贴在剑格旁，指尖微微发颤——那是剑在回应外界的压迫。
司马长风没动，只是左手按住了腰间刀柄。他知道这阵仗不是冲他来的，是给林风的考验。
三道童攻势不停，棍影翻飞，隐隐组成一个旋转的小阵，每出一棍，地上就多一道裂痕。林风左闪右避，脚步凌乱却总能堪堪避开要害，偶尔用剑鞘格挡一下，震得虎口发麻。
“有意思。”他在一次翻滚后站定，喘了口气，“打得挺认真，可一点杀意没有。你们这是练套路呢，还是赶集呢？”
系统光幕悄无声息浮现在他视野角落：
【检测到武当梯云纵身法运行轨迹】
【可融合改良，消耗50融合点】
【是否立即升级？】
林风眯了下眼。
他记得这招。小时候听江湖说书的提过，武当轻功“梯云纵”，讲究借力腾跃，一步登天。可眼下这三道童使棍时脚下步伐轻巧，起落之间竟有几分类似。
“原来如此。”他笑了，“不是让我们打上去，是让我们‘跳’上去？”
他不再闪避，反而迎着棍风往前踏了一步。
三道童齐齐变招，三根棍子交叉成网，纯阳劲气轰然爆发，地面青石崩裂数块，气浪如潮水般推出。
林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木剑往地上一点，剑尖与石阶接触的瞬间，体内真气顺着经脉直灌而下。那一刹那，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冲击，而是主动借势。
脚底一震，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弹射而起。
衣袍鼓风，身形拔空三丈，越过三道童头顶，在空中划出一道斜线，直扑石阶上方。
“三十级！”他在心里默数。
一级、五级、十级……脚下石阶接连震动，但他已不在其上。
第三十级台阶边缘，他落了下来，单膝触地，剑尖拄地稳住身形。身后尘埃未落，三道童的身影已被甩在下方云雾之中。
“呼——”他吐出一口长气，抬头看去，云梯继续向上延伸，消失在浓雾里。
系统提示刷新：
【“梯云纵·改良版”融合成功】
【身法灵活性提升37%】
【剩余融合点：20】
“五十点换一口气飞三十级，值。”他拍拍裤子站起来，“下次能不能送双鞋？跑这么高，磨脚。”
上官燕紧随其后跃上，动作轻盈，落地无声。她看了他一眼：“你刚才那一跳，不像轻功。”
“本来就不全是。”林风耸肩，“一半是剑意反推，一半是赌命。万一剑没点准，我现在就是个滚下山的球。”
司马长风也到了，站在两人身后，目光扫过前方云雾缭绕的阶梯：“后面不会这么轻松了。”
“当然。”林风活动了下手腕，“前面是热身，后面才是正餐。不过话说回来……”
他忽然停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木剑。
剑柄上的印记，原本只是半枚模糊纹路，此刻竟然完整浮现出来，形如交叠的剑与碑，边缘泛着极淡的银光。
他手指抚过那印记，触感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埋在土里多年的旧石碑。
“怎么？”上官燕察觉他的异样。
“没事。”他收回手，“就是觉得……这玩意儿越来越像活的一样。”
“它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剑。”司马长风淡淡道，“你是它的归宗之人。”
林风笑了笑，没接这话。他抬头望向云梯深处，雾气翻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走吧。”他说，“再往上，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会说话的松鼠，给我指条近道。”
三人继续前行。
第十级台阶上，三名道童收棍归位，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轻声道：“过了初试。”
另一人点头：“但那人用的不是武当功夫。”
第三人望着云雾中的背影，沉默片刻：“可他踩的是武当的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