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掌心还残留着那股温润的触感，仿佛刚才握住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段沉睡千年的呼吸。紫光敛去，短剑悬停半空，剑柄朝外，像是在等人接手。
他刚要抬手，那剑却猛地一颤。
不等反应，整把剑轰然炸开，化作一道金紫交织的龙形光影，带着低沉如地脉震动的吟鸣，直扑雪地上坐着的司马长风。
“什么——！”林风手腕一偏，只抓到一缕散逸的气流。
系统提示几乎是同步弹出：
【警告！剑灵自主择主，传承路径变更！】
【新宿主：司马长风】
【状态：融合进行中——】
司马长风还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手心，下一瞬，右臂如遭雷击，整个人狠狠砸进雪堆。他闷哼一声，脊背弓起，手臂皮肤下仿佛有活物游走，紫色纹路自肩头蔓延而下，层层叠叠，竟凝成一片片鳞状印记，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这……怎么回事？”上官燕一步上前，凤血剑已横在身前。
林风抬手拦住她，“别动！它还没稳下来。”
话音未落，司马长风猛然抬头。
双眼睁开的刹那，瞳孔竟缩成一道竖线，金紫二色在眼底流转，像极了方才那条龙魂的色泽。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听见它说话了。”
“说什么？”
“说……刀没死，只是换了条路走。”
他慢慢抬起右臂，龙鳞纹路随着肌肉起伏微微发亮，指尖轻轻一勾——
空气骤然扭曲。
一道细长的剑气凭空浮现，柔软如绸带，却带着撕裂山岩的劲道，在空中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剑气所过之处，积雪无声化粉，连风都被割断。
林风盯着那道痕迹，缓缓松了口气：“软剑形态……成了。”
“成是成了。”司马长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咧了咧嘴，“可我没练过剑啊，这玩意儿怎么用？总不能以后打架都靠它自动护主吧？”
“你试试收回来。”林风提醒。
司马长风皱眉，闭眼片刻，右臂鳞纹渐渐隐去，那道悬浮的剑气也缓缓消散。他喘了口气，像是跑完十里山路般疲惫。
“一次只能撑十息，再多就得抽筋。”他揉着肩膀，“而且它不听指挥，更像是……我自己在出招，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出的。”
林风点头：“说明不是外力强加，是你的身体在适应它。剑灵选你，不是随便挑的。”
“我还以为它是看我长得帅。”司马长风扯了扯嘴角，正要站起，忽然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不止一人。
积雪深处，三处方位同时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人贴地爬行，速度极快。紧接着，七道黑影破雪而出，身形矮瘦，脸上覆着冰壳面具，手中握着泛蓝寒光的短刃，呈三角阵型直扑中央——目标正是尚未完全起身的司马长风。
“叔父的人。”上官燕瞬间认出那套冰魄短刃的制式，凤血剑立刻出鞘。
林风横剑欲挡，却被眼前一幕钉在原地。
司马长风没躲，也没拔刀——他已经没有刀了。
但他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龙鳞纹路自袖口暴闪而出，沿着手臂一路攀至肩颈，皮肤下金紫光芒奔涌如河。他甚至没看敌人，只是轻轻一握拳。
嗡——！
空气发出尖锐震颤。
七道身影冲到半途，动作齐齐一顿。下一瞬，他们身上同时爆开数十道细密血线，如同被无形丝线绞缠。人还未落地，躯体已碎成冰渣混合着血沫，随风卷走，只留下几柄短刃插在雪地里，刃身布满蛛网裂痕。
死得干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风重新吹过山顶，卷起残雪，盖住了那些兵器。
林风站在原地，剑尖垂地。
他看得清楚——刚才那一击，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的剑招。那是纯粹由剑意驱动的领域式切割，范围不大，但精度极高，每一刀都卡在关节与经络交汇点上，精准得近乎残忍。
“你……干的？”他问。
司马长风喘着粗气，慢慢放下手，鳞纹逐渐褪去，脸色有些发白：“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让他们停下，结果……它就动了。”
“不是它。”上官燕收剑入鞘，目光落在他右掌心，“是你。只是你现在还不习惯听自己的念头。”
司马长风低头，掌心残留一抹紫金色光泽，像是被阳光晒透的玉石。他试着握了握，那光便顺着指缝流淌一圈，又缩了回去。
“所以现在我算什么？”他笑了笑，“半个剑客？还是个会喷剑气的刀疤脸？”
“算命硬的。”林风把黑鞘剑插回腰间，“别人抢都抢不来的东西，你躺着就捡了。”
“我也想躺着捡点别的，比如银票或者美人。”司马长风拍掉身上的雪，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不过话说回来，它为啥不跟你走？你不是刚握上吗？”
林风沉默了一瞬。
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紫薇软剑主动递出剑柄，分明是要认主，可最后关头却调转方向，选择了司马长风。这不是意外，更像是一种筛选。
“也许它知道，我不需要它。”林风道，“我已经走过‘无剑’的门，再拿软剑，反倒拘束。”
“那你岂不是亏了？”
“不亏。”林风摇头，“系统提示已经确认，‘软剑形态’权限解锁。我能用，只是不用罢了。”
司马长风啧了一声：“你这话说得跟庙门口施舍馒头的老和尚似的，听着慈悲，其实全是套路。”
“你要不信，现在就能试。”林风抬手，掌心浮起一道微弱紫芒，虽不成形，却与司马长风体内气息同源，“它认的是剑灵，不是人。只要剑灵还在，我们都能沾点光。”
上官燕忽然开口：“可它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偏在钟声响起之后，虎符预警之时……这些事，真的只是巧合？”
两人同时看向她。
她站在风雪边缘，发丝被吹得贴在颊边，眼神却很静。
“我娘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紫气东来，龙归故渊’。”她说，“我一直不懂什么意思。但现在看来，这把剑，这条龙魂，还有雪山深处的钟声……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
林风望向远处耸立的雪峰，山壁如刀削，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道巨大裂缝横贯其上，像是被什么劈开过。
“你说得对。”他点头，“它们不是乱来的。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把我们往这儿引。”
司马长风活动了下右臂，鳞纹再次浮现一瞬，随即隐没：“既然来了，那就别光站着。反正我现在也算半个神兵，不如去会会那个藏头露尾的‘故渊’？”
“你确定能控制它？”上官燕问。
“不能。”司马长风坦然，“但我能赌一把——赌它不想死第二次。”
林风笑了：“那就走。不过这次别冲太快，万一又来一波刺客，我可不想再看你表演人形绞肉机。”
三人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那道裂谷。
风雪渐急，山壁阴影深处，似乎有某种低频震动缓缓传来，像是大地的心跳。
司马长风抬起右手，掌心紫金光泽微微闪烁，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林风伸手按住腰间剑柄，没有拔出，也没有松开。
上官燕站在最前，脚步轻移半寸，已进入随时出剑的状态。
他们还没动。
但山知道，他们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