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风的剑尖还挑着一缕尘土，对面那张酷似张松溪的脸缓缓抬起，血顺着剑脊滴落，在石头上烫出细小的坑。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黑鞘长剑往身前横了半寸。
对方笑了，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铁锈刮擦声：“你还在等什么？等我先出手？”
话音未落，那人双剑猛然交叠，左柔右刚，两仪分合诀再次发动。剑气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血腥味与低沉的呜咽，竟让四周空气都扭曲起来。
林风退了一步，肩头伤口渗出的血滑到剑格，正好落在那道旧痕上——“声谷不死，剑归武当”。
血丝沿着刻纹蔓延，系统突然嗡鸣一声：【检测到血脉共鸣，激活隐藏融合路径】。
他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立刻调出界面，把刚吸收的太极剑意强行塞进夺命十四剑第六式“阴阳绞杀”。真气逆冲经脉，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咬牙撑住。
剑未出鞘，可空中已浮现出一对旋转的虚影鱼纹，一黑一白，首尾相衔，缓缓转动。
下一瞬，剑锋轻挑。
那对虚影骤然炸开，化作逆向绞盘，迎向扑来的血魔剑网。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仿佛布帛被生生扯断。残党的剑阵节点接连崩裂，七组人马中有四组兵刃脱手，踉跄后退。
首领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沫，却咧嘴笑了：“好手段……可惜，你知道这剑法是谁传给我的吗？”
林风不答，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第六式第二变“逆鳞绞”紧随而至，剑气螺旋下压，直逼对方咽喉。
那人仓促举剑格挡，双剑相撞三次，火星四溅。第四次，林风忽然变招，剑柄撞肘，顺势旋身，剑锋自下而上挑起。
“嗤！”
剑尖破肉，贯穿胸膛。
那人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咳出一口黑血。
“说吧。”林风压低声音，“你是谁派来的？莫声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嘴角抽动，艰难开口：“张真人……早就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
一支透骨钉从高处飞射而下，精准钉入他的咽喉，力道之猛，竟将整颗头颅往后掀去几分。
尸体软倒。
林风迅速封住其伤口，以内力震荡催促发声，终于听清最后半句：“……他知道……但没拦……”
气息断绝。
四周死寂。
残党们原本围拢的姿态瞬间瓦解，有人愣在原地，有人转身就逃，更有几人突然调转兵刃，朝同伴狠劈过去，眨眼间便厮杀成一团。
林风皱眉，收回长剑，蹲下查看尸体。那支透骨钉深深嵌入喉骨，尾端刻着一圈细密纹路——双鱼缠绕，阴阳流转，分明是武当暗器谱里的太极图样。
“这玩意儿不该出现在这儿。”他低声说。
上官燕早已跃上岩壁，在一处凹陷中找到了发射点。她拾起半截烧尽的引信，又从石缝里抠出一枚尚未完全冷却的钉尾残片。
“角度偏西北，力道平稳，应该是用机关弩发的。”她跳回地面，把东西递给林风，“不是随手一扔，是有目的的灭口。”
林风接过透骨钉，指尖摩挲着那圈太极纹。系统提示跳出：【检测到高阶锻造工艺，材质含玄铁微粒，匹配武当三代弟子专属配发标准】。
他冷笑一声：“三代弟子……宋青书用的就是这种钉？还是说，另有其人？”
上官燕盯着凤血剑，剑身仍在微微震颤，热度未消。她试着靠近尸体，剑尖忽然一抖，指向死者右手袖口内侧。
林风伸手探去，摸出一块焦黑的布条，上面残留半个印章印迹——“武当执事·验”。
“执事令碎片？”他眯起眼，“这家伙生前有正式身份？”
“不止。”上官燕蹲下身，拨开死者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你看这个。”
那是一道烧灼痕迹，形状像极了一个倒置的莲花。
林风瞳孔微缩。他在某本残卷上见过——那是天尊内部高层才有的烙印，象征“舍身奉主”。
“既是武当执事，又是天尊死士？”他喃喃，“难怪敢用两仪剑法……原来根本就是里应外合。”
上官燕站起身，拍了拍手：“现在问题来了——是谁不想让他活着说出真相？是怕暴露天尊在武当的线人，还是……怕张真人知道的事被人捅出来？”
林风没答，而是抽出长剑，在地上划了个圈，又以剑尖点出七个位置，模拟北斗阵型。
“他们布阵时按七星方位列火环，指挥者靠令旗调度。”他说，“但刚才那一钉，是从鹰巢位置射下的。那边视野开阔，能看清全场，却不在指挥链上。”
他抬头看向西北峭壁：“要么是旁观者，要么是更高一层的监军。”
“所以咱们现在怎么办？”上官燕问，“追？”
“追不了。”林风摇头，“机关弩一旦发射，就会自动销毁扳机机构。那人只要收走底座，现场就不会留下组装痕迹。而且——”他指了指地上混乱的残党尸体，“这些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说明控制他们的信号源还没彻底失效。贸然深入，可能踩进第二层陷阱。”
上官燕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觉得凤血剑认识他。”
林风转头看她。
“不是普通的共鸣。”她握紧剑柄，“是……熟悉。就像它曾经砍过这个人，或者被这个人握过。”
林风眉头一跳：“你是说，这人在莫声谷那晚出现过？”
“我不知道。”上官燕闭了会儿眼，“当我拔剑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悬崖边，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然后剑光一闪，有人跳了下去。”
林风盯着她，良久才道：“看来这把剑，比我们知道的多。”
他收剑入鞘，将透骨钉和布条仔细包好，塞进怀中。抬头望向鹰巢方向，风正从那里吹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先不出峡谷。”他说，“等司马醒过来，问问他对‘张松溪’有没有别的记忆。另外——”他顿了顿，“我得试试能不能用系统反向解析这枚钉子的铸造批次。武当的东西，向来编号入档。”
上官燕点头，正要说话，忽觉脚下震动。
两人同时警觉，退后半步。
只见首领尸体下方的岩石裂开一道细缝，一股淡紫色烟雾缓缓升起，碰到火把火焰后立即燃成幽蓝。
林风反应极快，一脚踢翻旁边油罐，压住火苗。黑暗瞬间吞没一角战场。
“有毒？”上官燕屏息。
“不止。”林风蹲下，用剑尖拨开碎石，发现缝隙深处埋着一枚铜管，已被高温熔化一角，“是机关触发的藏毒装置，设计得很巧——只有体温接近特定区域才会激活。”
他抬头看向尸体：“这不是自爆装置，是防窃尸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不希望我们碰这具尸体太久。”林风站起身，拍掉手上灰土，“哪怕他已经死了，也不能让人查出更多东西。”
上官燕盯着那缕残烟，忽然道：“这味道……我在哪闻过。”
“在哪？”
“记不清了。”她皱眉，“但肯定和药有关。很淡，像是晾晒过的草根混着铁锈。”
林风眼神一闪：“药王谷的人用这类香料熏药材。”
“可我们现在不能去。”
“当然不能。”他望向远处仍未散去的火光，“但我们可以让别人以为我们要去。”
他弯腰捡起一块带血的碎布，随手扔进另一侧山沟，又故意把一枚残党腰牌踢到显眼处。
“放个饵。”他说，“总得有人沉不住气。”
上官燕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够阴的。”
“江湖险恶。”林风也笑，“我不阴点，早被人炖了。”
风更大了，吹得火把东倒西歪。远处山谷传来几声短促呼喝，似乎是残党余孽在互相喊话。
林风站在原地，手按剑柄，目光落在怀中那枚透骨钉的位置。
就在刚才，系统弹出一条新提示：【检测到关联线索激活条件——需集齐三件带有太极纹的武当制式物品，方可解锁“禁地通行权限”】。
他没说出口。
但心里清楚——这场棋，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向岩壁阴影处，脚步沉稳。
背后，一滴血从剑鞘末端滑落，砸在焦土上，晕开一朵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