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真真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林风盯着那根微微颤动的手指，像是在等她再说点什么。可她只是轻轻抽搐了一下指尖，便再无动静。夜风从破庙门口灌进来，吹得香炉边的碎布条晃了晃，也吹散了他脑中刚成型的画面——谢晓峰用扫帚点地的三下动作，像刻进骨头里似的，一遍遍回放。
他闭了闭眼，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刚才系统模拟被打断，能量反冲，现在整条右臂都麻得不听使唤，左肩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在缝肉。
但他没时间喊疼。
“嗒。”
那声音还卡在他耳朵里。
谢晓峰走了，可那句话却留了下来：“神剑三式，不在手上，在心里。”
听起来像禅语，其实是个提醒——别光顾着学招，忘了想人。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撑住地面，慢慢把身子坐正。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在青砖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线。他没去擦，反而抬起手掌，在空中虚划了几道。
【启动战斗日志回放。】
脑海里立刻跳出画面：慕容秋荻退后两步，袖子一甩，情殇剑收回暗匣。她说：“三日后子时，断魂崖。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语气很冷，但眼神不是冲着他来的。
是冲着谢晓峰。
林风眯起眼。她不是要杀我，她是想借我这条命，把谢晓峰逼出来。
念头一起，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高阶意图波动】
【来源：慕容秋荻（间接）】
【是否启用‘对手行为分析’模块？消耗10融合点】
他没犹豫，点了确认。
十点融合点瞬间扣除，眼前浮现出一张结构图：天尊组织架构、过往行动轨迹、与神剑山庄的历史纠葛，还有她对谢晓峰的情感节点标记。一条红线贯穿始终——所有重大行动，几乎都在谢晓峰出现或可能介入的时间点爆发。
最后结论浮现：
【目标核心动机：非单纯复仇，而是以林风为饵，引谢晓峰现身，制造其违反‘退隐之约’的证据，进而瓦解神剑山庄残余势力合法性，并夺取‘剑心玉牒’控制权。】
林风冷笑一声：“原来我不是主角，是 bait。”
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用了个怪词，赶紧咽回去，换了个说法：“我是诱饵。”
他低头看了看系统面板，融合点还剩245。之前救铁真真花了50，中断模拟浪费了100还没学成，现在连完整推演一套高阶剑法都够呛。
可三天……够干不少事了。
他正想着，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响。
铁真真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着香炉，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到了那把断了一半的短刀，刀刃缺口对着自己膝盖，像是随时准备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林风问。
“断魂崖。”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她说要杀你，我就得去。”
“你现在走路都费劲。”
“我不怕死。”她抬起头，眼睛通红，“我哥死了，娘早没了，阿吉少爷当年走的时候也没带上我。我活着就为了这一天——让她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也不是随便就能踩死的。”
林风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死在纪纲手里吗？”
她摇头。
“因为你替我挡了那一刀。”他说，“你要是现在冲上去送死，那我挨的这一剑算什么？你救我的命，就值三天？”
铁真真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林风伸手，轻轻把她的刀抽出来，放在一边。“你信我一次，行不行？等我能站稳了，咱们一块去。但现在，你得活着。”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没让它掉下来。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跳出：
【仇恨值监测异常】
【宿主同伴铁真真：执念强度已达临界】
【建议启动‘记忆疏导程序’，消耗20融合点，还原关键事件片段】
林风看了她一眼，点了确认。
能量流转，画面浮现——
一个雨夜，破屋外火光冲天。铁鹰把她推进柴堆底下，自己拎着锈刀冲出去。十几个黑衣人围上来，刀光闪了几下，人影倒地。最后一幕，是他回头吼了一声：“跑！别回头！”
画面结束。
铁真真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即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她没哭出声，可呼吸已经乱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林风把手搭在她肩上，缓缓注入一丝内力，帮她稳住气息。“你哥让你跑，不是为了让你回来送死。他是想让你活。”
她终于哭出了声，低低的，压抑的，像受伤的猫。
过了好一会儿，她力气耗尽，头一偏，靠在香炉边上睡了过去。
林风收回手，看了眼系统剩余融合点：225。
不算多，但够用了。
他刚想调出太极剑的模拟进度，门口人影一闪。
谢晓峰没走远，此刻正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目光沉静地看着里面。
“你给她看了那段记忆？”他问。
“她该知道真相。”林风答。
“有时候，真相比刀还伤人。”
“可谎言更毁人。”林风扯了扯嘴角，“您当年要是骗她一句‘我会回来’，她说不定早就疯了。”
谢晓峰没反驳，只轻轻叹了口气：“你比我狠。”
“我不是狠，是穷。”林风活动了下肩膀，“我没您那么多选择。您能躲三十年，我得三天后就上断魂崖。您有扫帚就能拦住她，我得有命才能活下去。”
谢晓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你分析出她的真实目的了？”
“嗯。”林风点头，“她不是要杀我，是要用我当靶子，逼您破誓现身。只要您踏进一步，江湖就会说您言而无信，神剑山庄最后一点名望也就完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林风直视着他，“但我不会孤身赴约。您要是不想蹚这浑水，我也不强求。可我要带上太极剑的模拟成果，加上夺命十三剑的残式，再混点系统里的杂烩招，未必没机会活下来。”
谢晓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条件？”
“不准拼命。”他说，“你可以赢，但不能以命换命。”
林风笑了：“我不是燕十三，也不想当剑下亡魂。我要赢，还要回头喝酒。”
谢晓峰点点头，转身走到墙边，把那把破扫帚重新拿起来，轻轻拍了拍灰。
“三日后，我来接你。”
说完，他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林风没追出去看，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还在抖。
他用力握了握拳，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响。
然后打开系统面板，找到“功法融合”选项，输入关键词：
【夺命十三剑】
【太极剑意】
【神剑三式（轮廓）】
系统开始扫描可用融合点。
进度条缓慢爬升。
【匹配成功：可尝试融合‘破极剑式’（初级），消耗80融合点，预计提升出剑速度37%，抗压能力增强。是否确认？】
林风盯着那行字，没急着点。
他知道，这一融，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靠自己扛。没有谢晓峰挡在前面，没有铁真真替他挡刀，也没有系统兜底。
但他还是按下了确认。
能量涌入经脉，像冰水灌进血管，又冷又胀。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
就在融合即将完成的一瞬——
香炉后的铁真真突然睁开眼，右手猛地抓向地上的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