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走的刹那,林风的手指在剑柄上滑了一圈。
庙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踏在碎石地上,像是量着步子走来。每一步都稳,每一落都准,仿佛不是人走路,而是某种节拍器在敲打大地的脉搏。
铁真真没动,但短刀握得更紧了。她盯着门口那片阴影,呼吸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什么。
林风没回头,只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她别轻举妄动。他自己也没动,可体内真气已在经脉里转了半圈,随时能炸出来。
门没开。
三人已经站在了门槛外,影子斜切进来,横在地上,像三把插进泥土的剑。
为首的老人白须垂胸,腰间长剑未出鞘,可光是站着,就让人觉得空气沉了几分。他身后两人一左一右,一个眼神如鹰,另一个目光不停扫过庙内地面、断柱、尸体位置,像是在数砖头。
林风心里刚松的一口气,又绷紧了。
这三人不是冲铁真真来的,也不是为杀他而来——他们来得太平静,太有章法。杀手不会这样走路,复仇者也不会停下来看尸体怎么倒的。
可正因如此,才更危险。
他正想着,识海里“嗡”地一声,一道红字直接炸开:
【警告:首次切磋必须战胜宗师级对手,当前实力不足,无法开启融合进阶路径】
林风瞳孔一缩。
系统第一次用“警告”这个词。以前都是“提示”“建议”“可选操作”,这次却是赤裸裸的“必须”,还带了个“无法开启”的死命令。
他差点冷笑出声。
合着打了这么多架,杀了五名天尊死士,震退了一个抱着仇怨扑上来的姑娘,到头来系统告诉他——你还不够格碰真正的高手?
他咬牙,心念一动:“怎么才算够格?”
【击败宗师以下十人,或夺取地级功法,可解锁初级模拟功能】
林风心头一震。
地级功法?江湖上地级武学向来被大门派牢牢锁住,连听名字都要看身份。他现在连门派都不是,去哪儿抢?
至于击败十人……他看了眼地上那几具尸体。刚才杀的五人算不算?系统没提,估计早就算进去了。可还差五个,难不成还得等下一波送人头?
他正盘算着,门外那人终于开口了。
“燕十三的传人?”声音不高,却像钟声撞进耳朵里,“你刚才那一招‘风卷残云’,虽未出剑,但剑意轨迹与夺命十三剑第七式同源。”
林风没应。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武当宋远桥,掌门大弟子,江湖称“中流砥柱”。不动如山,一言九鼎。他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我不是燕十三。”林风终于开口,“他的剑法,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哦?”左侧那人挑眉,正是俞莲舟,“那你倒是说说,从谁手里抢的?燕十三已死多年,尸骨无存。”
“死没死,我不清楚。”林风淡淡道,“我只知道,剑法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话音未落,俞莲舟忽然往前踏了一步。
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细缝,从他鞋底蔓延到林风脚前。
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不是风,也不是力,而是一种“势”。像是站在悬崖边,明知脚下结实,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坠下去。
铁真真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咬牙撑住,短刀杵地,才没摔下去。
林风没动。
但他体内的真气猛地一旋,夺命十三剑的杀意顺着经脉冲上手臂,剑未出鞘,杀气已如针尖顶住对方胸口。
两股气势在空中相撞,屋顶的灰簌簌落下,几根腐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对峙只持续了三息。
然后,右侧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张松溪——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目光落在林风腰间的剑上,“一介无名之辈,竟能以残缺剑意抗衡宗师威压。看来传言不虚,燕十三的剑法,真有人继承了。”
宋远桥抚须,神色不变:“林风,是吧?我们查过你过去三个月的行踪。你在北岭一夜连杀七匪,手法凌厉;在青崖渡独战三盗,剑不出鞘;昨夜又在此地一招毙五人。这些事,桩桩件件,都透着不寻常。”
林风心头微凛。
他们连他杀了几个都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呢?”他问。
“所以。”宋远桥缓缓道,“张真人有令,邀你上武当论剑。”
林风眯起眼。
论剑?说得轻巧。武当山是什么地方?天下正道魁首,规矩森严。他一个来历不明、使着燕十三剑法的人上去,说是论剑,实则是审问。
“不去。”他干脆道。
“若你执意推辞呢?”俞莲舟声音冷了下来。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请得动我。”
话音未落,俞莲舟手中长剑“铮”然轻鸣,剑鞘微微震颤,像是随时要破鞘而出。
林风右手搭剑柄,拇指已顶开半寸剑镡。
气氛瞬间绷到极点。
就在这时,系统再次弹出:
【检测到太极剑意波动,可消耗50融合点模拟应对策略,是否启动?】
林风心头一跳。
终于来了。
他一直等着这个功能。只要能模拟宗师级剑法,哪怕只是短暂应对,也能在劣势中抢回一线生机。
可50点……他现在总共才153点。
用在这里,等于把之前攒的家底掏出去三分之一。万一后续遇到更强的对手,或者需要融合更高阶功法,点数不够怎么办?
他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没立刻回应系统。
张松溪忽然道:“你不用急着答应。但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你今日若不去,明日我们再来。武当山的路,不怕人走得慢,只怕人躲着走。”
林风冷笑:“所以这是逼我上山?”
“不。”宋远桥摇头,“是给你一个机会。燕十三的剑法凶戾霸道,若无人引导,终将反噬自身。张真人愿亲自指点,已是莫大机缘。”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张松溪笑了笑:“天尊死士临死前喊出了你的剑法名字。江湖不会沉默太久。我们是第一批,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拨。”
这话一出,林风明白了。
他暴露了。
不只是剑法,还有行踪。天尊的人能追到这里,武当也能,后面说不定还有峨眉、丐帮、甚至神剑山庄的影子。
躲?没地方躲。
打?现在连武当三老都应付得吃力,更别说谢晓峰那种传说人物。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裂缝。
刚才俞莲舟那一踏,裂纹延伸到了他脚下,像一张无声的网。
他忽然笑了。
“你们说张真人要见我?”他抬头,目光扫过三人,“那好——我有个条件。”
“你说。”宋远桥道。
“让我先练完这一剑。”
三人一怔。
林风没等他们回应,右手缓缓抽出长剑三寸。
剑光微闪,映在他眼中,像一道划破黑夜的星痕。
他闭上眼,心中默念:“消耗50融合点,模拟太极剑应对策略。”
【消耗成功,初级模拟开启,时限三分钟】
刹那间,一股陌生的剑意涌入识海。
不是凌厉,不是凶狠,而是一种“绕”的感觉——像水流绕石,像风穿林隙,像一切刚猛之力打来时,总有那么一丝空隙可以借力卸劲。
他睁开眼,剑仍未全出。
但气势变了。
刚才他是以杀意硬抗,现在却像是站在风暴中心,任风吹雨打,身形不动。
俞莲舟眼神一凝:“你……”
林风没理他,手腕轻轻一转,剑尖在空中画了个小圈。
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就像随手抖了下筷子。
可就在那一瞬,他脚下的裂缝停止了蔓延。
张松溪眉头一皱,低声道:“不对劲……他刚才那一转,像是摸到了‘引’的边。”
宋远桥没说话,但手已按上了剑柄。
林风缓缓将剑推回鞘中,抬头看着三人,嘴角微扬:“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上武当的事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侧身,左手一把将铁真真拉到身后。
几乎同时,俞莲舟的剑鞘猛地向前一送,一道剑气贴着林风耳侧掠过,钉入后方断柱,“咚”地震响。
木屑纷飞。
林风站得笔直,脸上笑意未散。
“二师兄脾气还是这么急。”他轻声道,“我还没说去不去呢。”
俞莲舟冷哼一声,收剑归鞘。
宋远桥叹了口气:“你若真有这份悟性,武当山的大门,始终为你开着。”
林风没接话。
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
剑鞘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锐物擦过。
他记得刚才,剑从未完全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