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出灰白，林风的脚步已经踩碎了三里山路的露水。他没再回头去看那本躺在草丛里的书，但左胸口那块布料始终发烫，像是谁把一块烧红的铁片塞进了衣袋。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手一直搭在剑柄上，指节时不时抽一下。不是害怕，是习惯——活得太久的人都这样，不是怕死，是怕死得莫名其妙。
山路拐了个弯，前方塌了半边，露出间破庙。墙倒了一截，屋顶漏得能数星星，门板歪在一边，像是被谁踹过不止一次。他站在门口看了两秒，抬脚跨过门槛。
庙里没香火，没佛像，连供桌都塌了。角落堆着些干草，还算干净。他走过去，蹲下，用袖子抹了抹草堆，又伸手探了探墙角。指尖触到一处凹陷，他把那本《三少爷的剑》塞了进去，拿碎砖头压住，嘴里咕哝了一句：“你爱闹就闹，我不看了。”
说完，他盘腿坐下，闭眼。
系统界面浮上来，像块老旧的木牌，灰扑扑的字一行行跳出来：
【当前融合点：28】
【可消耗100点，融合“燕十三”原身核心记忆】
他咧了下嘴，像是笑，又不像。
“28点，连根毛都买不了，还敢让我赌命？”他自言自语，“可我不赌，谁替我活这一遭？”
他盯着那行字，像是在跟谁对视。三息后，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下去。
“融合。”
话音落的瞬间，脑袋像被一柄铁锤从中间劈开。
画面炸了出来。
——谢晓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没拔剑，也没动。可燕十三握着剑的手在抖，膝盖往下沉，像是整座山压在肩上。
——慕容秋荻坐在暗处，指尖敲着桌面，声音冷得像冰：“十三剑，你练得再快，也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子。”
——铁真真跪在泥地里，手里攥着一把短刀，眼泪砸在地上，声音撕裂：“为什么死的是我哥！为什么！”
林风牙关咬紧，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感觉不是在看记忆，是在被记忆吞。
耳边响起低语，断断续续：
“你不该来……”
“这具身体……不该由你掌控……”
“剑会认主……你不是他……”
他猛地吸了口气，心里默念：“我是林风，不是燕十三。我没死在断崖，也没被第十五剑吃掉。我是穿过来的，这破身子是借的，不是买的。”
他把系统界面往前推，像拿盾牌挡洪水。那些画面撞上来，被系统切成一块块数据，颜色褪去，声音剥离，只剩下干巴巴的文字流：
【谢晓峰剑意轨迹：静止中藏动，未发已制敌】
【夺命十三剑原始心法：以命换速，以血养锋】
【慕容秋荻势力分布：天尊总部位于江南，分舵七处，核心成员十二人】
他像在读一本破手册，一页页翻，不动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里的轰鸣声退了。他睁开眼，鼻孔里淌下两道血丝，抬手抹掉，发现指尖发烫，像是刚摸过火炭。
系统提示弹出：
【融合完成】
【奖励：100融合点】
【当前融合点：128】
他没动，也没松口气。他知道，这种时候最不能放松——越是安静，越可能有人在等你喘气。
他缓缓活动脖子，肩膀发出咔吧一声。刚想站起来，耳朵忽然一动。
庙外，五个人的脚步踩在碎石上，轻得像猫。
但他们呼吸的节奏一样。
林风眯了下眼。这不是江湖散人，是训练过的杀手。
他没睁眼，也没动剑，只是把左手慢慢收回袖中，右手拇指顶住剑鞘末端，轻轻一推，露出半寸寒光。
外面的人没说话，也没试探。
门板“砰”地一声被踹飞，砸在墙上，震下一片灰。
五条黑影鱼贯而入，刀光森寒，站位精准，呈扇形围来。最前面那人手一挥，五把刀同时抬起，刀尖对准林风咽喉、心口、双肩、下盘。
林风还是没动。
他只盯着最左边那人的眼睛。
那人眼珠一动，刀尖微抬。
林风动了。
他不是拔剑，而是整个人往前扑，左脚蹬地，像支离弦的箭。剑鞘撞在左侧那人手腕上，咔的一声，骨头断了。对方闷哼一声，刀落地。
林风借力旋身，剑未出鞘，肩头狠狠撞在第二人胸口。那人倒飞出去，砸翻了半堵墙。
剩下三人一愣，攻势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林风右手一抖，长剑出鞘三寸，剑光一闪，第三人的刀被削成两截。他手腕一翻，剑锋横抹，那人喉间飙血，扑通跪地。
第四人挥刀劈来，林风矮身，剑鞘扫中对方膝盖。骨裂声清脆。那人跪倒，林风顺势一脚踩住他后颈，往前一推，把他当盾牌撞向第五人。
两人滚作一团。
林风站在原地，剑尖垂地，呼吸平稳。
剩下两个还能动的，一个断腕，一个断膝，一个捂着喉咙在地上抽，一个被压在同伴身下，挣扎着去摸刀。
林风走过去，一脚踩住那把刀。
他低头看第五人，蒙面布下，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谁派你们来的？”他问。
那人不答，反而咬牙，嘴里似乎含着什么。
林风反应极快，猛地后撤。
“噗”地一声，那人嘴里喷出一团黑雾，直扑林风面门。
林风抬袖一挡，布料瞬间发黑，像是被火燎过。他甩手把袖子撕了，盯着那团雾，发现它落地后还在蠕动，像活物。
他皱眉：“毒？还是蛊？”
地上那人已经不动了，嘴角流出黑血。
剩下三个，两个昏死，一个喉咙断了。
林风环视一圈，弯腰捡起一把刀，翻过来一看，刀脊上刻着一个字：冥。
他眼神一沉。
又是冥河。
他把刀扔了，走回墙角，扒开碎砖，摸出那本书。封皮还是湿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可天上没下雨。
他翻开第一页，字迹清晰，没血，也没动。
可当他看到“燕十三自刎于断崖”那一行时，纸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水面被风吹皱。
他盯着那行字，低声说：“你改不了我记的事。”
话音未落，书页猛地一颤，整本书腾空而起，悬在他面前，书页疯狂翻动，速度快得看不清字。
林风伸手去抓，指尖刚碰上书脊——
书页停了。
停在一页空白处。
墨迹从纸里慢慢渗出来，一笔一划，写出四个字：
**你已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