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广志随即制作一个地下空间在土里潜行,冲着前方门的方向前进。
估摸着走了大概一百米了,开始上升,但是却发现越是上升距离越是远,杜广志心中发狠,非要冲出地面不可。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是一头扎出了地面。
但是杜广志看看周围的原始森林,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半山腰上。
不断掐算,最后无语的望着脚下,无奈只能原路返回。
王瘸子和牛丹正在百无聊赖的躺在空地中央,眼睛无神的看着头顶。听到声音,看向杜广志钻出。
杜广志边呸掉嘴中的土便说道:
“祖宗传下的那点阵图,只说了个名字,屁用没有!从地下走,又会完美错过眼前这几道门,想找到那‘封印之地’的门?嘿,只能拿命去填,去试!试到对的那一个为止。”
牛丹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杜广志深吸了一口山洞里面阴寒潮湿的空气,那气息直灌入肺腑深处,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沉默地从戒指里面取出一件件东西:一捆还算结实的粗麻绳、几块硬得能砸死人的干粮、几个水壶、一个装着些气味刺鼻药粉的小皮囊。他把绳索递给牛丹和王瘸子。
“捆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腰上捆结实了,连在一起。死门后面,谁知道是什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伴,“走前面的人,把绳子绷紧,后面的人坠住。陷进去一个,另外两个拼死也得把他拽出来。”
牛丹和王瘸子犹豫半秒,然后眼神一变,沉默接过绳索,用力地在身上缠绕打结。很快,三人被一条坚韧的绳索紧紧串联起来。
杜广志拿起风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跳动。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八扇静默的石门,最终落在一扇刚刚停止变幻、显露出“休门”二字的石门上。
“就它了。”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走!”
他伸出手掌,抵在冰冷的石门前。他低吼一声,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极其缓慢地向内滑开一道仅缝隙。
一股比洞中空气更加冰冷、带着浓重水汽的寒风猛地从门缝里倒灌出来,扑在三人脸上,刺得皮肤生疼。
门内,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杜广志毫不犹豫,挤了进去。牛丹紧随其后,王瘸子最后一个没入那未知的黑暗。
沉重的石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合拢,隔绝了外面微弱的风灯光,也隔绝了所有退路。瞬间,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了一切,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绳索摩擦衣料的窸窣声在狭窄的空间撞击着紧绷的神经。
杜广志举着重新燃亮的风灯,光晕仅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
脚下是一条笔直、狭窄、向下倾斜的石甬道,四壁光滑异常,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白色冰霜。
寒气不再是风,而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直刺骨髓。
每一次呼吸,肺腑都像被冰碴子狠狠刮过,带出阵阵白茫茫的雾气,瞬间便在眉毛、胡茬和额前的碎发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小心脚下!”杜广志的声音被冻得有些发颤。
他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靴底试探着冰面上细微的凹凸。
牛丹在他身后,左手手心握住了杜广志为她凝聚的短刀,右手死死抓住连接三人的绳索,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王瘸子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不稳的晃动,冰冷的空气让他每一次喘息都变成剧烈的咳嗽。
刚走出不到十米,死寂的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令人头皮发麻。
“趴下!”王瘸子嘶哑的警告声几乎与那异响同时响起,尖锐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杜广志和牛丹完全是凭借本能,在王瘸子声音响起的瞬间便猛扑向前,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刺骨的冰面上。
几乎是同一刹那,一片浓稠得如同实质的白色寒雾,无声无息地从通道顶部的无数细孔中喷涌而出,贴着冰面汹涌滚来!
那雾气所过之处,通道四壁的冰层肉眼可见地增厚,发出细微的“咔咔”冻结声。寒意骤然加剧,仿佛连空气本身都要被冻裂。
“唔!”牛丹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她动作稍慢了一瞬,左脚的鞋底被那急速蔓延的冰雾边缘扫中。
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一层白霜便顺着她的鞋底疯狂向上蔓延,眨眼间便包裹住了整个脚踝和小腿下部。
刺骨的剧痛和麻木瞬间袭来,仿佛有无数根冰锥狠狠扎进了骨头缝里。
“别动!”杜广志低吼,身体紧贴着冰面,寒气透过衣服直透脊背。
他试图向前爬行,但身体的动作在极寒下变得异常僵硬迟缓。绳索紧绷着,传递着牛丹那边传来的挣扎力量。
王瘸子趴在最后面,冻得牙齿咯咯打颤,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寒雾边缘。
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锡酒壶,用几乎冻僵的手指艰难地拧开盖子,将里面辛辣刺鼻的酒猛地泼洒在牛丹被冰霜覆盖的脚和小腿上。
“嗤——”一阵微弱的白气腾起,刺鼻的酒味弥漫开来。
那顽固的冰霜遇到烈酒,竟稍稍软化了些许。杜广志也是趁机为牛丹撒上干燥细土,牛丹趁机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
“咔嚓!”覆盖的冰层碎裂开来。
她趁机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猛爬。杜广志也爆发出力量,拽着绳索向前拖。
三人连滚带爬,在光滑的冰面上拼命挣扎,绳索绷得笔直,摩擦着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寒雾如同有生命的白色巨蟒,紧贴着他们的脚后跟穷追不舍,每一次翻滚都带来更深的寒意。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令人绝望的冰壁。一扇与他们进来时一模一样的石门,静静矗立在通道尽头。
“快!”杜广志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僵硬和刺骨的寒冷,三人爆发出力量,几乎是撞向那扇石门。
沉重的石门被合力推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线混合着山洞大厅里那熟悉的、略带霉味的空气猛地涌了进来。
三人连滚带爬地摔回出发的山洞大厅,沉重的石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冰寒地狱。
“呼……呼……”牛丹瘫倒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部针扎般的疼痛。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自己那条刚从冰霜里挣脱出来的左腿,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咯咯作响。
小腿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麻木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刺痛,仿佛里面灌满了冰渣。她粗暴地撕开被冰霜冻得硬邦邦的裤脚,看到皮肤上布满细密的红点和冻伤的痕迹。
杜广志也靠在石壁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冷汗,却在接触冰冷空气的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费力地抬起几乎冻僵的手臂,从怀里摸索出那个装着药粉的小皮囊,抖嗦着递给牛丹。
“快……搓热……活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剧烈的喘息切割得不成句子。
牛丹咬着牙接过皮囊,将里面辛辣刺鼻的褐色药粉倒在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在冻伤的小腿上狠狠揉搓。
火辣辣的痛感暂时压过了刺骨的冰冷和麻木,让她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痛哼。
王瘸子蜷缩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身体佝偻成一团,像一块被摧残的树根。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他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迅速凝结成小小的、刺目的红点,双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山洞大厅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三人粗重艰难的喘息声、牛丹搓揉伤腿的摩擦声以及王瘸子压抑不住的的咳嗽声。
那八扇环绕的石门依旧沉默地矗立着,门上的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文字如同鬼魅般悄然变幻——刚才还是“死门”的那扇,此刻已无声无息地换成了“景门”。
杜广志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皮沉重。
但他不敢睡,每一次意识模糊的瞬间,通道里那贴地而来的致命寒雾和牛丹腿上刺目的青紫就会猛地刺入脑海,将他惊醒。
他强迫自己盯着那些不断变幻文字的石门,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试图从毫无规律的闪烁中捕捉到一丝可能的线索。然而,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像是对他努力的无声嘲讽。
“伤门!”王瘸子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枯槁的手指指向其中一扇门。那门上的字刚刚稳定下来,清晰地显示出“伤门”二字。
杜广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疲惫和阴霾,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四肢。绳索再次被仔细检查,牢牢捆缚在三人腰间。
石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门后涌出的不是刺骨的寒气,而是一股混合着浓重土腥味和某种腐败甜香的怪异气息。
通道同样狭窄,但四壁不再是冰霜,而是潮湿滑腻的苔藓,脚下是松软的、如同沼泽淤泥般的黑色腐殖土。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风灯微弱的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小片视野。
通道头顶脚下的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的孔洞。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每一步都深陷在松软的腐殖土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噗叽”声。
绳索绷紧,三人保持着高度警戒,缓慢向前移动。通道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脚下淤泥的搅动声。
“嗡——!”
异响骤起!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的孔洞中同时爆发!无数道细长的黑影,撕裂昏暗的空气,带着致命的啸音攒射而来!
“盾!”杜广志狂吼一声,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猛地凝聚脚下黑土,凝聚的同时不断压缩使之坚硬,完成后,甩到身前!
噗噗噗噗!
密集的声音瞬间响起!
大部分黑影狠狠钉在了杜广志仓促举起的盾上。土屑飞溅!几支力道极强的黑影甚至穿透了盾牌,冰冷的尖端带着木刺,险之又险地停在杜广志胸口的衣服上。
“啊!”一声痛苦的闷哼从杜广志身后传来。是牛丹!她终究慢了一丝,左肩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钉入了一支通体乌黑、尾羽短促的短矢!
箭头深深没入皮肉,暗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深色的衣料。剧痛让她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别拔!”王瘸子嘶声警告,声音变调,“是毒!看箭头!”
他指着钉在杜广志盾牌边缘的一支毒矢。那乌黑的金属箭头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泛着一层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幽蓝色泽。
牛丹的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箭杆,听到王瘸子的警告,动作硬生生顿住。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牙关死死咬紧,才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左肩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热的麻木感,正迅速向周围蔓延。
“退!贴着墙!快!”杜广志顾不上查看盾牌,嘶吼着发出指令。
他顶着插满毒矢、几乎报废的盾牌,身体紧贴着左侧湿滑的苔藓石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后退去。
牛丹强忍着肩头钻心的剧痛和毒素蔓延带来的麻痹感,右手紧握短刀,左手死死抓住绳索,同样紧贴墙壁后退。王瘸子警惕的看向后方被绳子拽着跟上。
两侧的孔洞如同永不疲倦的毒蛇之口,一波又一波致命的毒矢疯狂攒射。笃笃笃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狠狠钉在石壁、盾牌上,甚至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一股股冰冷的死亡之风。每一次后退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象征着轮回的石门终于再次出现在视线尽头。三人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撞开石门,狼狈不堪地滚回了出发的山洞大厅。
“呼……呼……”牛丹瘫倒在地,身体因剧痛和毒素而剧烈颤抖。
左肩的伤口高高肿起,周围皮肤呈现出紫黑色。
杜广志丢掉那面插满毒矢、破烂不堪的盾牌,扑到牛丹身边,按住她完好的右肩。“忍住!”
他低吼一声。牛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短刀的尖端狠狠刺入肩头乌黑的伤口边缘!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身体猛地弓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暗红发黑的污血顺着匕首涌了出来。
杜广志迅速一种药粉按在翻开的新鲜创口上。药粉与血肉接触,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带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灼烧般的剧痛。
牛丹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留下几道带血的抓痕。
牛丹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手接过杜广志递过来的药丸,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用清水艰难地送服下去。
左肩的伤口依旧火烧火燎地疼,但那股诡异的麻木感和灼热似乎被药力和药粉暂时遏制住了,不再疯狂蔓延。
山洞大厅里弥漫着血腥味、药粉的辛辣味和浓重的绝望。
疲惫如同千斤重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杜广志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身体因为脱力和寒冷而微微发抖。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八扇矗立的石门,看着它们门楣上的光芒闪烁,文字在“生”、“死”、“惊”、“休”……之间轮转。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像冰冷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