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裹着残味粘在喉咙里,每吸一口都像吞了细沙,众人搜出口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七口石棺蹲在阴影里,棺身泛着冷硬的光,像蛰伏的兽,谁也不敢想,剩下六口要是再炸了机关,会冒出什么要命的东西。
每块砖,每道墙缝都透着凶险,落脚时得先蹭蹭地面,生怕踩错一步就触发了杀机。
无三省是核心,他摸出背包里的小铜刷,蹲下来轻轻扫去砖缝里的积灰,刷尖碰到一块微凸的石粒时,指尖顿了顿,凑近看了眼才松口气,不是机关触发点。
手指抠着墓壁缝隙,指甲缝里积了灰,眉头皱得能夹碎石子,连砖缝里的青苔都要扒拉两下看仔细。
张麒麟则像跟古墓通了气,有时闭着眼站着,长睫垂在眼下,像落了层薄霜,仿佛在听空气里的动静;有时指尖蹭过石壁,连细微的刻痕都没放过,指尖在一道浅痕上停住,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路,那是几缕不显眼的云纹,和其他石壁的杂乱刻痕不同,他眼神微凝,确定这是人为留下的标记,他的动作轻得像碰易碎品,却藏着旁人没有的笃定。
无邪,潘子和大奎散在四周警戒,手电光扫过棺椁时,光柱都在颤。
潘子攥着刀把,指节发白,目光钉在棺盖缝上,生怕突然窜出什么;无邪时不时往安逸那边瞟,总觉得这小子会不小心闯祸,手里的工兵铲握得更紧了些。
王胖子耐不住好奇,胳膊肘轻轻顶了顶躲在他身后的安逸,声音压得像偷摸说八卦:
“丑同志,跟胖爷说实话,你刚才指顶上那下,真就是蒙的?别装怂了,是不是偷偷学过机关术?”
他上下打量着安逸——脸糊着药膏,衣服皱得像揉过的纸,怎么看都像个怕得要哭的怂包,可偏偏就指对了机关,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安逸吓得一缩肩,像被烫到似的摆手,手摆得快出残影,耳朵尖都红了:
“不……不懂!我就是……就是眼睛突然热了下,好像瞅见那儿闪了点蓝光,脑子一懵就指了。”
他越说越结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眼神飘来飘去,倒显得像藏了秘密。
胖子眼睛亮了,凑得更近:
“蓝光?胖爷我瞪着眼珠子咋没看着?你该不会有阴阳眼吧?”
语气里满是兴奋,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真没有!是烟熏的!”
安逸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这地方最忌讳“特殊”,要是被当成异类,比踩机关还危险。他往后退了半步想躲,没留神脚下,鞋底蹭到块松动的青石板。
“咔。”
机括轻响,细得像线断了,却让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安逸瞬间僵住,脸“唰”地白了,连药膏都盖不住那份惨白,瞳孔缩成了针尖:
完了,又闯祸了!
潘子离得近,眼观六路的本事早刻在骨子里。
石板下沉的瞬间,他余光就扫到了,嗓子里带着刚压下去的咳嗽,吼得又急又响:
“小心脚下!”
他没多想,纯粹是生死里练出的本能,右臂猛地探出去,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发硬,攥住安逸胳膊时,指节都泛了白。
接着狠狠往后一拽——潘子力气大,这一下用了全力,安逸只觉得胳膊像被铁钳夹着,疼得“嗷”一声喊出来,整个人被拽得双脚离地,往后摔时屁股先着地,尾椎骨疼得他眼前冒金星,眼泪当时就飙出来了。
他想撑着地面坐起来,手刚使劲就疼得抽气,尾椎骨像是撞在了石头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药膏在下巴积了小团白印,看着又可怜又狼狈。
就在他摔出去的瞬间,两支弩箭“嗖”地从墙缝里钻出来,箭尖泛着冷光,擦过他衣角时还带起了点灰,交叉着钉进对面的石棺里。“咄咄”两声闷响,箭尾还在颤,嗡嗡的余音绕在墓室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要是潘子慢半秒,安逸早被射穿了。
安逸瘫在地上,捂着胳膊直抽气,疼得钻心,却更怕——浑身抖得像风吹的叶子,手指抠着地面,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额头上的汗往下淌,混着眼泪和药膏,脸弄得更花了。
潘子脸色铁青,却不是真的发火,更多是后怕,他瞪着安逸:
“走路不看地?是嫌命长还是想拉着我们垫背?这地方是你能瞎晃的?”
声音里带着哑,吼完还喘了口气,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刚才拽得太急,现在手还在麻。
安逸缩着脖子,眼泪终于掉下来,声音碎得像断了的线:
“对……对不起,我没看见,不是故意的…”
【滴——每日贴贴任务:与目标潘子产生肢体接触,持续5秒完成。】
【奖励:积分+10。】
系统提示音叮得一声,像在这紧张劲儿上泼了瓢冷水,透着股不合时宜的滑稽。
安逸听见了,却没心思高兴,只觉得更委屈了。
潘子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却没再骂,转身继续警戒,只是后背绷得更紧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刚才那一下是真急了,怕安逸出事。
这团队看着临时,可真到要命的时候,没人会眼睁睁看着同伴送死,哪怕这同伴是个总闯祸的怂包。
无邪叹了口气,蹲下来时还拍了拍安逸身边的灰,说着从背包侧袋摸出块干净的粗布,想递过去帮他擦脸。
又怕碰疼他的胳膊,手悬在半空,语气软了些:
“能起来吗?胳膊疼不疼?先缓缓,我扶你起来”。
他的手还没碰到安逸,张麒麟的声音突然响了。
声音清冷,没多余情绪,却像定海神针,瞬间让乱糟糟的场面静了:
“这边。”
众人立刻望过去,张麒麟站在放青眼狐尸的石棺后面,手掌抵着一块墓壁,指尖按在石缝上。他微微发力,沉闷的摩擦声“扎扎”响起,像老木头在转,那块厚重的石壁竟然缓缓向内旋开,露出个仅容一人弯腰过的黑洞口。
无三省快步走过去,手电光顺着洞口往下照,光柱里浮动的尘埃看得清清楚楚,他皱眉拍了拍石壁:
“底下潮气重,台阶可能滑,潘子你断后,胖子扶着安逸,我们依次下去。”
洞口里的风裹着土腥气飘出来,吹得人后颈发毛,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生路”味儿。
手电光往里照,只能看见深不见底的台阶,像通往另一个世界。
出口,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