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关于“新成员”的夜晚谈话后,“顺其自然”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生活依旧沿着原有的轨道平稳运行,但在洛曦和沈寂桡的心中,似乎都悄然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开始下意识地留意起相关的信息。
洛曦在参与慈善活动时,会比以往更多地去了解那些需要帮助的儿童项目。沈寂桡则在处理工作室事务之余,也会让助理留意一些正规儿童福利机构的信息,但他做得更为谨慎和低调,并未大张旗鼓。
他们并没有急切地想要立刻找到一个孩子,更像是为未来可能出现的“缘分”做着无声的准备。家庭的谈话中,偶尔也会更深入地探讨如果有第二个孩子,在教育、空间、精力分配上可能需要做的调整。
安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有时会指着儿童房里空着的另一个书桌位置问:“爸爸,那里以后会有别的小朋友坐吗?” 或者在看绘本时,看到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的画面,会小声说:“好像也挺热闹的。”
家庭的气氛,因为一个开放性的可能,而增添了一份微妙的、充满期待的张力。
---
初夏,一场旨在为偏远地区儿童教育和医疗筹款的慈善晚宴如期举行。洛曦和沈寂桡作为长期支持者,自然在受邀之列。
晚宴上,除了常规的拍卖和社交环节,主办方还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展览,展示了一些受助儿童的照片和他们的画作、书信。其中一幅色彩对比强烈、笔触却异常认真的画作吸引了洛曦的目光。
画上是夜空与大地,夜空中是用稚嫩笔法画出的、略显歪斜却数量繁多的星星,地面上则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房子,窗口透出一点微光。画作旁边附有简介,作者是一个名叫小雨的八岁女孩,父母早逝,目前在西南山区的一所乡村小学寄宿,这幅画的名字叫《星星灯》。
简介里还提到,小雨有轻微的听力障碍,需要佩戴助听器,但她学习非常努力,尤其喜欢画画,她说“画画的时候,心里很安静,能听到星星说话”。
洛曦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那画里透出的孤独感与内在的坚韧,以及那句“能听到星星说话”,莫名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了画作旁边的项目编号和女孩的化名。
沈寂桡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幅画和简介。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洛曦的手。
晚宴的拍卖环节,沈寂桡以工作室的名义,拍下了一批旨在改善山区儿童阅读条件的图书和助听设备,指定的受助区域,恰好包含了小雨所在的那个县。
---
晚宴结束后,关于那幅画和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成了洛曦心头挥之不去的挂念。他没有冲动行事,而是通过可靠的慈善渠道,更深入地了解了一下小雨的具体情况。
得到的反馈是,小雨是个非常安静懂事的孩子,因为听力问题,她比同龄人更敏感,也更渴望交流和陪伴。她在艺术上确实有些天赋,但当地的条件有限。之前也有家庭表示过领养意向,但大多在了解到她的听力情况后选择了放弃。
洛曦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沈寂桡。两人在书房里进行了一次认真的谈话。 “听力障碍,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耐心、更专业的沟通,以及长期的康复支持。”沈寂桡冷静地分析着现实情况,“这比抚养一个健康孩子要面临更多挑战。” “我知道。”洛曦点点头,眼神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光芒,“但是沈老师,你看她的画,她内心有一个那么丰富又安静的世界。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稳定的、充满爱和理解的环境,她或许能绽放出更大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说“我们领养她吧”,而是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和一种可能性。 沈寂桡看着洛曦眼中那份纯粹的怜惜与跃跃欲试的勇气,沉默了片刻。他想起安安当初来到这个家时的小心翼翼,想起洛曦是如何用无尽的耐心和爱让那个孩子变得开朗。他知道,洛曦有这样的能力和爱心。
“我们需要评估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意愿和能力,”沈寂桡最终开口,语气沉稳,“还有安安的接受度,以及……我们是否真的能给予她需要的一切,而不只是同情。”
理性的分析与感性的触动在天平两端摇摆。
这个决定,远比他们最初预想的要更沉重,也更需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