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瞬间扎进了几个混混的耳朵里。
几人猛地回头。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林卫东站着。
他手里拎着一根铁棍,是从废弃铁轨上拆下来的,一米多长。
月光照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冷光。
【新手村的小怪清理完了,现在是精英怪。】
【正好,让我试试在侦察连学的那几手擒拿格斗,退伍了还剩下几成火候。】
“妈的,你小子还敢回来!”
黄毛看到林卫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仗着自己这边人多,抄起一根木棍,就朝着林卫东冲了过去。
“我他妈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林卫东没动。
他只是看着那个黄毛冲过来。
就在木棍带着风声,快要砸到他头上的时候。
他动了。
他的动作很快。
他只是向左边跨了一步,躲过了黄毛的攻击。
同时,他手里的铁棍,斜着往上猛地一撩!
这是部队里对付持械歹徒的招式,打对方最薄弱的关节!
“砰!”一声闷响。
铁棍砸在了黄毛握着木棍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骨裂声,在夜里很刺耳。
“啊——!”
黄毛惨叫一声,手里的木棍掉了,他抱着自己那截歪了的手腕,瘫倒在地,不停地打滚。
剩下那两个混混,全给这场面吓傻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乡下人,下手居然这么狠,这么准!
这根本不是打架,这是军队里才有的、一击制敌的杀招!
“一起上!做了他!”
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红着眼睛,嘶吼着冲了上来。
另一个也壮着胆子,从侧面包抄。
林卫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早有准备。
面对两人的夹击,他不退反进。
一个迅猛的扫堂腿,直接把左边那个混混绊倒在地,摔了个结实。
随即,他身体一转,手里的铁棍,不偏不倚,横扫出去,重重砸在右边那个混混的膝盖上。
又是一声“咔嚓”的脆响。
第三个混混,抱着自己的膝盖,倒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嚎。
转眼之间,三个气势汹汹的混混,就全都倒下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那个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动手的。
他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他看着林卫东,一步步朝他走来,两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哥!大哥我错了!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不停地磕头。
“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疤哥,是疤哥让我们来的!”
林卫东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用铁棍,拍了拍那人的脸。
“你们疤哥呢?”
“他……他在下一站,等……等我们信儿……”
那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很好。”
林卫东点了点头。
他没再动手,弯下腰,将那三个还在地上哀嚎的混混身上所有的钱,全都搜了出来。
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个二三十块。
他把钱揣进兜里,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缓缓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疤哥。”
“这次,是给他个教训。”
“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滚吧。”
那人听了,连滚带爬站起来,头也不回朝着铁轨深处跑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林卫东扔掉铁棍,走到苏文山身边,将他扶起来。
“爹,没事了。”
苏文山看着地上那三个还在呻吟的混混,再看看自己女婿平静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一辈子读圣贤书,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
可,眼前这一幕,明明白白告诉他,在有些时候,拳头和铁棍,远比道理管用。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对这个女婿的认知,要彻底刷新了。
这不仅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更是一个能下狠手的人。
……
两人在荒凉的站台上,裹紧了衣服,在寒风中熬了半夜,才终于等到下一趟南下的绿皮慢车停靠。
再过一天一夜。
满载着旅客的火车,终于缓缓驶入了莞州火车站。
当林卫东和苏文山,背着行李,走出拥挤的车厢,踏上站台的那一刻。
一股混杂着海洋咸湿气息、街边烧鹅香味和工业煤烟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与北方的干冷不同,这里的空气是湿润的,粘稠的,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南国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
苏文山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时隔多年,他又回到了这个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林卫东则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市。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高大而陈旧的车站穹顶,熙熙攘攘、穿着各异的人群,耳边传来听不懂的、语速极快的方言。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好家伙,这就是70年代的莞州?这人多的,跟赶集似的。感觉空气里都飘着钱的味道。】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了火车站。外面的景象,更加让林卫东震撼。
宽阔的马路上,跑着叮叮作响的有轨电车,还有数不清的自行车洪流。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骑楼建筑,墙壁上留着斑驳的痕迹。
穿着的确良衬衫和喇叭裤的年轻人,
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车后座上坐着穿着花裙子的姑娘,收音机里还放着听不懂的粤剧。
这一切,都与石村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完全不同。
“卫东,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苏文山拉了拉林卫东的衣角,将他从震惊中唤醒。
“这里不比家里,人多,我们得先找个安稳的落脚点。”
林卫东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怀里揣着的东西,是足以引来祸事的巨款。
安全,是第一位的。
苏文山虽然多年没来,但凭借着记忆,还是带着林卫东,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名叫“平安旅馆”的小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子很旧,光线昏暗,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老板是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算盘。
“老板,住店。”
苏文山走上前,递上自己的介绍信。那年头住旅馆,都需要单位开的介绍信。
苏文山的介绍信,还是林卫东托人在公社补办的,身份写的是“石村公社社员”。
老板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在两人满是灰尘的行李和朴素的衣着上扫了一圈,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
一个脸色不好的老头,一个穿着朴素的乡下后生。
他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说道:
“只剩下通铺了,一块钱一个床位,爱住不住。”
“我们要一个单间。”
林卫东开口了。
他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一张十元的大团结,按在柜台上。
老板的眼睛,立刻有了精神。
他脸上的懒散不见了,立刻堆起笑容。
“哎哟,有单间,有单间!我这就给两位安排!”
“单间五块钱一晚,包热水。”
林卫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在这种地方,钱,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在老板殷勤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小单间。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但还算干净。
关上门,林卫东立刻将房间仔细检查一遍。
门窗,床底,墙角,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他都看了。
确认安全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脱下外套,露出那件缝了暗袋的贴身内褂。
他小心地,将那块用油布包裹着的金钱鳌,取出来,放在床上。
苏文山看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宝贝,长长叹口气。
“卫东,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东西,总不能一直放在旅馆里。”
林卫东拧开军用水壶,喝一口水,沉声说道:
“爹,您对莞州熟,您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买家?”
苏文山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莞州最大的交易市场,在长堤。”
“那里自古就是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黑市,古玩,海外来的稀罕货,都集中在那里。”
“如果我们想出手这件东西,那里,是唯一有可能的地方。”
苏文山停了一下,脸色变得严肃,看着林卫东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但是,那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们不能就这么冒失地闯进去,得先想办法摸清里面的门道,最好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中间人’,否则,东西不仅卖不出价,连命都可能丢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