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剑的净化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只能暂时压制阿青体内的“幽冥煞”,却无法根除。而巴图的情况,更为糟糕。
他伤口处的青黑色气息不再隐藏,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出,在他身体表面蔓延开诡异的纹路。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停止。
“巴图!坚持住!”萨迪克跪在他身边,徒劳地试图用草药擦拭那不断扩散的灰败色,老泪纵横。巴图不仅是他的护卫,更是家族罹难后,为数不多仍忠于他、陪伴他颠沛流离的亲人。
就在这时,巴图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充满坚毅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浑浊的青黑,带着一种非人的痛苦与疯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萨迪克的手臂。
“先……先生……小心……内奸……是……是……”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砂纸摩擦,“是……‘圣泉之眼’……他……他们……不止要……钥匙……还要……‘容器’……”
“容器”?什么容器?
没等我们细想,巴图身体剧烈地一挺,抓住萨迪克的手猛地用力,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死死盯着萨迪克,用尽最后的生命嘶吼道:
“**月牙泉……是陷阱!快……逃!**”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青黑色瞬间弥漫至整个瞳孔,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随即彻底僵直,抓住萨迪克的手也无力的滑落。
气息全无。
巴图,这位忠诚的护卫,终究没能逃过“幽冥煞”的毒手,在我们面前,被这诡异的毒素夺去了生命。而他临死前的话,如同惊雷,在我们心中炸响。
圣泉之眼?那是金帐王庭中地位尊崇的长老之一!果然是内奸!而且,玄阴教的目的,不仅仅是钥匙和毒物,他们还要寻找所谓的“容器”?
最可怕的是——**月牙泉是陷阱!**
我们之前所有的计划和希望,都建立在前往月牙泉阻止或破坏密藏的基础上,可那竟然从一开始就是敌人布下的死亡陷阱!
萨迪克瘫坐在巴图的尸体旁,失魂落魄,巨大的悲伤和被背叛的愤怒,以及计划完全落空的绝望,几乎将他击垮。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阿青,突然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呜咽!他小小的身体蜷缩成团,皮肤下的青黑色血丝骤然变得清晰,仿佛要破体而出!
“阿青!”我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先天一气功》,将体内刚刚恢复的、微弱得可怜的气息,连同我的意志,疯狂地通过“承影”剑导向他!
剑身嗡鸣震颤,光华闪烁不定。
“啊啊啊——!”阿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其沙哑扭曲的嘶喊,猛地张开了嘴!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薄却令人心悸的**青黑色煞气**,竟被他从口中喷吐而出!与此同时,他眉心、胸口几处大穴,也丝丝缕缕地逸散出同样的黑气!
“承影”剑的光芒照耀在这些黑气上,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将其缓缓净化、驱散。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十息。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剑光净化,阿青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他皮肤下那恐怖的青黑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高烧也奇迹般地退去了。
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神虽然疲惫,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王……王玥……哥哥……”
一个极其沙哑、破碎,却**清晰无比**的词语,从他口中艰难地吐了出来。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阿青……他……他能说话了?!
萨迪克也震惊地转过头,忘记了悲伤,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青。
“阿青……你……你刚才说什么?”我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青看着我,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迷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蒙尘宝石被擦拭干净的灵动。他再次尝试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顺畅了许多:
“王玥……哥哥……我……我能……说话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洪流冲垮了堤坝,瞬间淹没了我!我冲过去,紧紧抱住他瘦小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太好了!阿青!太好了!”我哽咽着,一遍遍重复。
是因祸得福吗?“幽冥煞”的极致刺激,加上“承影”剑和“先天一气”的合力净化,竟然在某种程度上,冲开了某种禁锢,让他受损的声带或者相关的神经得以恢复?!
然而,这巨大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片刻。
山洞外,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个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清晰地压过了风声:
“里面的朋友,戏该收场了。交出‘星钥’,交出身负‘先天之气’的小子,还有那个……刚刚挣脱了‘冥印’的‘容器’。否则,这整座山,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容器?!冥印?!
他们指的阿青?!阿青就是他们要找的“容器”?“冥印”是指他之前不能说话的原因吗?
我猛地抬头,和萨迪克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
巴图用生命换来的警告是真的!月牙泉是陷阱!而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了解我们,甚至可能一直就在附近监视!他们不仅知道萨迪克和我在这里,更敏锐地察觉到了阿青身上发生的异变!
阿青的康复,非但没有带来转机,反而像是一个信号,引来了更早、更致命的围剿!
我们,被彻底堵死在这个山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