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队从南极大陆出发,目标锁定悬崖边缘的古代星象仪。我们追寻一种特殊结晶金属的源头——当地土着供奉的圣物正是由此铸造。”
“全员沉醉于这场启迪心灵的远征,坚信自己正书写人类壮举。沿途发现的建筑残骸绝非尘世造物,其精密结构昭示着异星文明的痕迹。”
“勘探证实该区域金属储量超乎想象!正当我们收拾装备准备撤回营地,队长布朗却执意留下。他双目赤红嘶吼道:‘谁敢阻拦,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暴雪吞没了队员们的恳求。日记最终页的墨迹被冰晶濡湿:
“次日的极寒足以冻裂钢铁。我们耗费数小时加固帐篷才勉强存活。我独自攀上星象仪山坡发射信号弹——赫然看见布朗僵立在悬崖边缘!他的身体如石膏像般凝固,唯有喉管迸发出非人的哀嚎。当我嘶喊他名字时,他突然翻滚倒地,指甲在冰面上刮出十道血痕!”
“那双空洞的眼珠刺穿我的灵魂:立刻离开!永远别再回来!”
江明裹紧防寒服,从废弃营地翻出信号枪与三盒信号弹塞进背包。踏入暴风雪时,能见度骤降至五米之内,手电光柱如被困在乳白牢笼。他朝铅灰色天幕扣动扳机,赤红信号弹撕开雪幕,短暂映亮前方冰裂隙纵横的路径。
借这转瞬即逝的光明,他疾行半里。每当风雪再度吞没视野,便有新信号弹呼啸升空。第七发赤焰炸裂时,翡翠色极光如天神垂落的帷幕,突然笼罩整座山峰!冰晶在光带中折射出亿万星芒,雪坡化作流动的银河。江明怔立在这宇宙奇观中,口袋里护身符竟与极光共鸣般隐隐发烫。
峰顶遗迹在极光下显露真容:十二根百米高的玄武岩巨柱环抱祭坛,柱身蚀刻的螺旋纹路正吸收天光。祭坛中央悬浮着墨绿涡旋的黑洞球体,其旋转搅动极光形成光之旋臂——这绝非人类能建造的圣迹!
踏上冰阶时,祭坛阴影里猛然站起冰雕似的人影。“回去!”嘶吼裹着冰渣砸来,“仪式无法逆转了!”飓风掀飞那人的毛皮兜帽,露出覆盖青鳞的章鱼头颅,触须在狂风中如活蛇般扭动。
江明掠过怪物冲向祭坛核心。青铜祭台中央的凹槽,与他口袋里的护身符的形状完全契合。当镶嵌完成的刹那,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座山峰开始震动,祭坛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靛蓝光流从地脉喷涌而出,顺着巨柱纹路盘旋上升。
“若【黑暗之人】必取你性命……”江明按住随震动狂跳的护身符,“吉米,至少让献祭值得!”
积雪被蓝光气浪掀飞,露出覆盖峰顶的巨型金属圆盘——那竟是放大万倍的护身符!其表面蚀刻的星图随光流点亮,与黑洞球体构成双星系统悬空旋转。当双球轨道重叠的瞬间,江明被能量冲击波狠狠抛向冰崖——
江明挣扎着从积雪中撑起身,紫色华服的身影踏雪无声而来。金色法老面具折射着极光,暴风雪在距他三寸处诡谲分流,连衣袂的褶皱都未沾一粒冰晶。江明踉跄退至冰崖边缘,断壁下是吞噬一切的墨黑深渊。
“奈亚的分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我发疯或者死亡,对吗?”江明牙齿因恐惧咯咯作响,此时的江明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强压自己精神,避免自己的右手做出屈服的动作,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浑身不断地颤抖,右手神经质地抽搐着,仿佛有无数蛆虫在皮下蠕动。他猛地从背包抽出献祭匕首,发狠砸向冻土!“咔!”黑曜石刃身迸溅火星,冰面裂痕如蛛网蔓延,匕首却毫发无伤。
法老面具下传来黏腻低笑:“死亡?发疯?多么乏味的选项…”
奈亚的触须虚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江明脊柱窜过冰流,几乎要屈膝跪倒。他用尽最后力气绷直膝盖,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珠。
就在此时,墨阳撕裂空间漩涡跃出!
“坐标真难追啊!”他嘶吼着拽住江明手腕,夺过匕首掷向奈亚。黑曜石刃在空中划出熔金轨迹,奈亚身形如雾消散,而献祭匕首也随之一起消失,只余一句回荡在风雪中:
“我们还会再见的,有趣的玩具…”
墨阳扭动护身符,红色的光芒亮起,手指虚空:“坐标锚定了——走!”
时空如琉璃般碎裂剥落。再睁眼时,江明正跪在乡间小径的泥泞中。晨雾笼罩着远处壮观的庄园铁栅栏,口袋里的铜币烙着肌肤发烫——那是唯一能搭上死亡公交的返程票。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沿路返回,身后麦田翻涌金浪。
“仪式已成定局…或未成定局…”江明摩挲铜币上的蚀刻纹路,血渍在指缝干涸,“这世界的存续,终究不独系于一人之选…”
江明踉跄行至公交站牌下,熟悉的锈蚀铁杆在暮色中投下斜影。巨大疲惫如铅块灌入四肢,他瘫坐在积灰的长椅上喘息。远处浓雾中浮现人影,墨阳踱步走近时,右手断腕处缠着的绷带已被血浸透。
“本能难抗啊…”墨阳晃了晃残肢苦笑,断口处露出森白骨茬,“不断掌…怕是要被拖进深渊了。”他挨着江明坐下,左手指尖在椅面敲出轻响:“能回家…真好。刚刚的剧本,仪式启动之时,我们便可以离开,但是要快。我也是刚刚发现就去追你了,也多亏了吉米。不然我们两个肯定交代在这里了。”
江明颌首未语,两人伤口滴落的血在水泥地洇成暗红溪流。
死亡公交车碾碎浓雾停靠。两人将铜币投入锈蚀投币箱,司机枯手挂挡的关节声刺破死寂。车厢里血腥味与铁锈味交织,墨阳用断腕抵住车窗假寐,江明凝视窗外流动的黑暗。
十分钟后刹车尖啸,嘶哑指令炸响:“下车。”
江明踏出车门时,墨阳嘶声低语:“但愿下次…你我还能活着搭档。”别墅橡木门在江明推启时自动滑开,暖流裹住身躯的瞬间,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快放镜头般愈合。他灌下整杯冰水,水流滑过喉管的触感带来短暂清明。
卧室镜中映出青黑眼窝。江明掬起冷水抹过脸庞,倒向床垫的刹那意识便沉入黑暗。十六小时后膀胱的胀痛将他拽醒,室外永昼白光刺得视网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