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对象是——库拉索。
在田纳西先生“休假”期间,库拉索是她在组织内相对可靠的联络人,也是少数知道她真实代号和任务的人之一。
很快,库拉索回复了,言简意赅:【保持静默,正常活动——我会向田纳西大人汇报。】
“田纳西大人……”宫野明美低声念着这个代号,心中稍安。
她关闭通讯界面,开始整理南洋大学的课程笔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真正沉浸在学业中的普通学生。
*
博多的夜晚,才是这个城市真正苏醒的时候。
晚上八点,位于博多湾区核心地带的夜总会已经灯火通明了,门前不仅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还有衣着光鲜的男女在彩灯闪烁的门廊下穿梭。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被厚重的门挡在里面,只泄露出些许沉闷的节拍,敲打着夜晚的空气。
库拉索更喜欢安静,她没有在楼下喧闹的场所过多停留,而是直接乘坐专用的电梯来到了顶层的办公区。
这里和楼下的纸醉金迷完全是两个世界,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特意定制的吸音墙壁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只留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她刚接手这里不久,朗姆留下的账目混乱不堪,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需要再仔细理清,并逐渐转为“可见光”的东西。
库拉索的临时办公室是一间视野极佳的小型会客室,正对博多湾,可以俯瞰星星点点的渔船和远处跨海大桥的轮廓。
她不喜欢朗姆原先那间充斥着奢华与暴发户气息的主办公室,那样的环境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过去。
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加密网络,她开始核对上个月的酒水进货单和实际消耗记录。
霓虹灯的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却丝毫不能干扰她的效率,异色瞳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地亮。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声音不大,却很是急促。
库拉索头也没抬:“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夜总会的现任经理,一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为难和紧张。
“库拉索小姐,非常抱歉打扰您的办公,”经理语气恭敬,“楼下……朗姆先生手下的宾加先生来了,带着几个人,说想见您。”
库拉索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宾加?朗姆的忠实的疯狗之一,他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看来朗姆对于失去这几块肥肉,比她预计的还要心疼。
“他有说什么事情吗?”库拉索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
“他说……说是来‘看看’场子,毕竟以前都是朗姆先生管的。”经理斟酌着用词,“他们现在在楼下VIp3号包厢,点名要见您,还说……如果您不方便,他们可以‘耐心’等。”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宾加是故意挑营业高峰时段来的,还带着人,摆明了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如果她避而不见,恐怕楼下很快就会传出“新来的负责人胆小怕事,连朗姆先生的老部下都不敢见”这样的流言,这对于刚刚稳定的局面非常不利。
库拉索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长裤与浅色衬衫,同夜总会的氛围格格不入,但却有不容忽视的气场。
“告诉宾加,我这就下去。”她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依旧平淡,“另外,让安保部门注意一下3号包厢周围的动静,我不希望有不必要的‘误会’发生。”
“是,我明白。”经理松了口气,连忙退出去安排。
库拉索没有立刻动身,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宾加的出现,既是挑衅,也是一个信号——朗姆开始坐不住了。
她需要亲自去会会这条疯狗,摸清对方的底牌,同时也向所有还在观望的人表明她的态度。
她拿起内部通讯器和一份文件,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向电梯。
当库拉索推开VIp3号包厢沉重的隔音门时,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混杂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宾加坐在主位沙发上,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分散坐在周围,桌上摆满了价格不菲的酒水。
看到库拉索进来,宾加的脸上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声音盖过了音乐:“库拉索?终于肯赏脸下来见见老朋友了?”
库拉索的目光在包厢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宾加身上,她没有理会对方话语里的刺,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的音乐:“宾加,这里现在是田纳西大人的产业,闲杂人等不宜久留,你有事?”
她的直接和冷漠让宾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阴沉起来,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将音乐关小一点,接着上前一步,几乎凑到库拉索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黏腻的恶意:
“喂,库拉索,换了个主人,就连怎么摇尾巴都忘了?朗姆先生才是你真正该效忠的人!”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包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别以为暂时管着这点产业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的新主子——那个田纳西,他完了!”
库拉索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宾加见库拉索毫无反应,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哑巴了?听说你新主子在墨西哥沾了不该沾的东西,现在怕是正在哪个角落里为了那一点东西发抖乞怜吧?朗姆先生已经掌握了“极乐天堂”,只要他识相……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被再次抛弃的棋子罢了。”
库拉索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她如同看着跳梁小丑一般,冷漠中带着一丝于库拉索而言极为罕见的轻蔑:
“宾加,”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蠢得我几乎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