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天堂……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侵入了松田的身体内部……
降谷零闭上眼睛，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作为降谷零，他担忧同期。
但作为波本，他不能也不应该对组织干部投入过多的关注，尤其是这种明显软弱的、可能致命的关注。
可是，那是松田阵平啊！
自己眼睁睁看着他陷入这种境地，却又因为该死的卧底身份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去确认他的安危……
无力感和焦灼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
他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简陋的水龙头前，用冷水用力扑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暂时驱散了梦魇带来的燥热和混乱。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金发黑皮、眼神因为疲惫和压力而显得有些锐利的男人。
他是降谷零，也是波本。
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墨西哥的残局快要清扫结束了，组织的信任还需要他去巩固，hiro需要他保持冷静。
至于田纳西……
降谷零的眼神逐渐重新变得冷硬而专注。
他只能选择相信——相信那个家伙能够再次创造出奇迹，相信他作为“田纳西”的价值足以让组织倾力去救治，相信……他内心深处那份属于松田阵平的坚韧，无论记忆是否存在，都从未真正地消失。
而现在，他需要将所有的担忧和疑虑死死压进心底最深处，戴上波本的面具，去处理眼前的事情。
天，快亮了。
*
病房的纯白墙壁在能量低耗模式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数据流残影，像是老旧电视的雪花噪点。
田纳西靠坐在床头，墨镜搁在一边的床头柜上，那双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情绪的眼睛望着面前雪白的墙壁，但焦点却不在上面。
朗姆。
这个名字在意识海中上下沉浮，像是一块裹挟着污秽的暗礁——令人不由得感觉有些碍眼。
卡慕传来给他的零星信息碎片在脑海中一块一块地拼接：对方分散的灰色产业、通过多层白手套洗白的资金流、与某些政客模糊的合影、还有……江古田那片早就已经焚烧殆尽的废墟下掩埋的罪证。
要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个人？解决掉这个组织的二把手？
直接物理清除？
最简单，也是最粗糙的方式——派卡慕前去，或者等自己恢复后亲自动手。
但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在向整个组织宣告内战，不管boss如何看待朗姆，这样的举动都会立刻引来boss的雷霆之怒和琴酒的清剿，得不偿失。
而且，朗姆经营多年，替身、替死鬼不知道会有多少，未必能够将他一击毙命，一旦让他隐入暗处，想要再抓到这个习惯于隐藏的家伙，难度将会呈几何上升。
收集罪证，上呈boss？
更加天真的做法。
那个位置上的老人，眼中只有平衡与价值。
朗姆的敛财手段固然肮脏，但只要能有财富源源不断地输入组织，只要他的情报网络依旧有效，boss很可能只会小惩大诫，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目前也缺乏与之谈判的筹码。
需要一种更精巧、更彻底，并且能将自己最大限度摘出去的方式。
朗姆的根基是什么？是他掌控的情报网络，是他多年积累的财富帝国，更是他那种深植于组织肌理中的、盘根错节的权力关系。
摧毁这些，比摧毁他这个人更有效，这一定会踩中朗姆的痛脚——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让他失去理智，才会更好对付。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脑海中开始形成——不能强攻，只能智取，那就需要借力打力。
最好的刀，往往是对手自己的。
朗姆的非法生意，不可能没有竞争对手。那些被抢了生意、被压榨了利益的其它黑色灰色组织，那些对朗姆手下嚣张行径早已不满的中间人，甚至组织内部可能也被朗姆打压过的其他派系……这些都是潜在的“盟友”，或者说，是利用的对象。
一个计划逐渐清晰——他需要制造一场“意外”，一场看似源于黑吃黑、利益纠纷的“意外”。
他可以将这些非法产业的精确坐标、安保漏洞、交易时间，匿名、分批次、通过无法追踪的渠道，“泄露”给这些竞争对手——尤其是“京都组”，听说对方作风凶悍，且与朗姆积怨已深。
他们不需要知道消息来源，只需要足够的诱惑和一点点导火索。
同时，他还可以将一些经手这些肮脏生意的、朗姆麾下的中层干部信息，巧妙地“送”到组织纪律部门或者……琴酒的眼皮底下。
琴酒或许不在乎朗姆赚钱，但他极度厌恶不受控制、可能给组织带来整体性风险的蠢货。
让朗姆的敌人从外部攻击他的生意，让组织内部的“清道夫”从内部清理他的羽翼。
“制作匿名信息包，内容需要具有足够可信度，但不能包含任何可能反向追踪到我们或卡慕的独特标记，可以使用黑市的信息模板，嵌入推导出的坐标与时间。”田纳西冷静地构思着细节，“第一批，把朗姆手下最近一次‘抢货’事件，先发送给‘京都组’。”
“剩下的分三批次发送，间隔随机，来源地伪装成东南亚、东欧和北美。”
“明白了，开始构建信息包……加密通道建立……发送中……”
一股能量被消耗的感觉涌了上来，不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只是第一步——点燃了外部的火，还需要扇动内部的风。
也许……可以再利用一下巴罗洛。
那位似乎对朗姆也没什么好感的、地位超然的代号成员——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在某些关键时刻，对boss或琴酒流露出一点点对朗姆管理下属不力的“担忧”，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