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年接到了太子决意行动的消息,同时也得知二皇子前往东宫的消息。
她倒是低估了这个二哥的格局,本以为他是个愚忠的,只要谁是上位者,他就拥护谁,现在看来,面对不合适的帝王时,他倒是很有自己的判断。
这样也好,省的她再费口舌去劝说,本来还担心这个愣头青会阻拦他们的计划,现在好了,兵力已经有了。
她对夏殇吩咐,“让我们在天牢的人提高警惕,确保楚玉和楚景修的安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尤其是楚玉。”
她走到京城沙盘前,目光扫过皇城、各王府、军营和城门。
“通知我们联络好的三位宗室元老,可以开始联络其他王爷了,就说,陛下因悲伤过度,龙体欠安,已无法理政,为江山社稷着想,请太子监国。”
“传信给皇城司,明日卯时,关闭所有宫门,没有东宫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最后,”她闭上眼睛,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让我们在民间的人,将陛下忠奸不分,楚玉大义灭亲却被一道处死的流言,彻底散播出去。我们要让陛下,彻底孤立。”
阴暗潮湿的天牢中,楚景修靠着墙壁,听着远处女眷囚室隐隐传来的哭泣,面容依旧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在等,等太子的最后抉择,他将自己和家族的命运,都押在了这场豪赌上。
而在另一间囚室,楚玉则安静地坐着,他担心的并非自己的生死,而是这道旨意意味着皇帝已彻底疯狂,他绝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叶初年。
皇上独自坐在空旷的寝殿内,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满是疲惫的脸。那道旨意消耗了他最后的精气神,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狂怒。
“他们都在逼朕,都在逼朕!”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他这个天下之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上立于桌边的一幅画像之上,那是德妃的画像,“你是否也会怪我太过狠心,就像当年处理了你身边的人一样,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会如此决绝的离我而去。”
他的动作轻柔,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惊动画像中的人,德妃已经很久没有入过他的梦了,自安宁死后。
他隐隐感觉,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这一夜,京城注定无眠。
太子的军队在暗中调动,二皇子的死士在阴影中穿行,万兽山庄的信使在街巷间飞驰,宗室王府的灯火彻夜通明。
当第一缕曙光还未彻底驱散夜色,皇城的钟声并未像往常一样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以及宫门、城门沉重闭合的轰鸣声。
守卫宫门的禁军发现,今日当值的同僚面孔陌生,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股沙场戾气。
为首的将领按着佩刀,声音冰冷地宣布“奉监国太子殿下令,即日起封闭宫门,无东宫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有忠于皇帝的内侍试图斥责,却被毫不留情地拿下。消息像冰水一样渗入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被无声地封锁了。
樊诚带着二殿下的兵马接管了所有主要街道,巡逻的士兵数量倍增,铠甲鲜明,秩序井然,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商铺大多关门歇业,百姓们躲在家中,透过门缝紧张地窥视着外面肃杀的场景。
昨日还在疯传的“皇帝昏庸,残害功臣”的流言,此刻仿佛得到了无声的印证。
太子叶冕已换上正式的储君袍服,神色肃穆。
二皇子叶凌站在他身侧,一身戎装,表明了他坚定的立场。
他没有多言,只是对太子点了点头。
辰时,以三位宗室元老为首,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文武官员,其中不乏许多原本中立甚至偏向皇帝的重臣,他们神情凝重,齐聚于皇帝日常理政的太和殿前广场。
为首的老王叔手持百官联名的《请太子监国书》,朗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陛下龙体欠安,忧思过度,已难堪繁重国务!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臣等泣血上奏,恭请太子殿下监国,总揽朝政,以安民心!”
声音落下,身后百官齐声附和,声浪震天“恭请太子殿下监国!”
皇上被外面的声浪惊醒,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殿门,试图推开,却发现殿门已被从外面锁住。
“反了!都反了!”他嘶吼着,用力拍打着殿门,状若疯癫。
回应他的,只有门外侍卫冰冷而沉默的身影,以及广场上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恭请监国”之声。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天牢的死寂。
一名狱卒快步走来,并非提人处决,而是恭敬地打开了楚玉和楚景修的牢门。
“二位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请二位暂且移步,沐浴更衣。”
楚景修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不易察觉地吁出了一口气,赌赢了。
楚玉则猛地抬头,新朝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牢,丝毫没有关注身后已经疯癫狂怒的楚怀远。
叶初年站在玲珑阁楼窗前,遥望着皇城的方向。
夏殇来报“庄主,一切顺利。宫门已闭,百官齐聚,太子与二皇子已掌控全局。”
她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喜色,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恭喜皇姐,终于得偿所愿。”四皇子叶怀章早早就来玲珑阁上,与叶初年一起见证新朝的建立。
“得偿所愿了么。”叶初年感慨一声。
这半年的时间,她耗费心血,梳理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将以往学的所有历史更迭的内容全都整理运用,加上自己的幸运值还有背后强大的关系网,终于将任务推进了一大步。
好在,这场宫变没有大规模的流血,没有惨烈的巷战。
太阳终于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这座古老的帝都,照亮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她希望,新的朝代可以带来新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