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没想到陆沉会突然来访。
当陆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公寓门口时，叶柔正背对着门，压低声音与人通电话。
听到开门声，她惊慌地回头，看到是陆沉，脸色瞬间一变，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她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和不自然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阿沉？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小宁她……不是在医院需要人陪着吗？”
陆沉锐利的目光淡淡扫过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随即挑眉，语气听不出情绪：“医院？”
他捕捉到了她话语里不寻常的停顿。
叶柔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连忙找补，笑容更加勉强：“呃……我的意思是，小宁的腿不是在康复治疗期嘛，我想着……即便家里有健身器材，可能也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一下什么的吧……”
陆沉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装修精致的客厅，问道：“小欢呢？”
提到儿子，叶柔似乎找到了话题，语气自然了些：“哦，小欢在睡午觉呢。我这就去叫他起床！他一直念叨着想你呢，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她说着就要往卧室走。
“不用了。”陆沉出声阻止，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姿态看似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睡吧。我过来，是有事找你。”
叶柔的心猛地一沉，强笑着应道：“好，那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必麻烦。”陆沉抬手制止，目光直视着她，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冷得像冰，“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认罪，二是等我派人来抓你。看在小欢还小的份上，如果你选择自首，我会尽力为你争取，或许能判到五年有期徒刑，让你有机会尽快出来和他团聚。”
叶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嚯”地站起身，因为震惊和恐惧，声音都变了调：“阿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陆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意思很简单。你和K集团一直有联系，并且，这次温雨宁被绑架，里面也有你的手笔。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你胡说！”叶柔身体微微颤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带着哭腔辩解，“阿沉，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你知道的呀，我是受害者！我是被坏人骗去缅北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会和那些人有联系？我更不可能去害小宁啊……”
陆沉对她的表演无动于衷，甚至懒得去分辨她话里的真伪。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调出倒计时功能，设定好五分钟，然后将手机屏幕朝上，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他说完，便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不再看她一眼。
那清晰的、规律跳动的红色数字，像催命符一样敲打在叶柔心上。
她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听不懂……我真的不知道什么K集团……也不知道小宁被绑架的事情……阿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却带着绝对的权威：“我陆沉，从不说没有证据的话。”
叶柔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仿佛掌控一切的模样，知道抵赖恐怕行不通了。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变了策略，声音变得哀婉而充满感情，试图唤醒旧情：“阿沉……你难道……真的忘了我们以前的那些时光了吗？你难道……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一直以为……你当年加入特警，不顾危险去缅北……是为了找我，是为了救我……”
陆沉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年少时，我的确拿你当朋友，也真心实意地提出过要资助你。但九年前我加入组织，是为了帮助我两位挚友，与你无关。”
叶柔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见犹怜：“可是……阿沉，我这些年……在国外，每一天都在想你……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想我？”陆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她的内心，“以你现在的身份，一，与臭名昭着的K集团有牵扯；二，给瓦邦的高层头目生下了孩子。在K集团覆灭之前，你主动找上我，接近我……叶柔，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因为太‘想’我了，还是为了……拖我下水，嗯？”
他的质问，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叶柔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只能无力地重复：“不是这样的……我生下小欢是为了自保……我找你是……是因为我太想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哦？”陆沉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极致的讽刺，“难道真正的喜欢，不应该是为了对方着想，甚至愿意为了对方的安危和前途，付出一切，默默守护吗？你所谓的‘控制不住的想念’，就是一次次地试探我的底线，甚至将危险引到我身边，引到我在意的人身上？”
叶柔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我……我没想那么多……”
“是，你没想那么多。”陆沉接过她的话，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和决绝，“是我想得太少了。没想到，人心，真的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他垂眸，看向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红色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你还有两分钟。”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叶柔淹没。
她知道，陆沉是认真的。
他手里一定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阿沉……”她的声音带着最后的乞求，眼泪涟涟，“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陆沉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意：“原本，如果你安分守己，不动温雨宁，看在小欢和过去的份上，我是打算向组织说明情况，尽量为你争取从轻处理的。但是现在……”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触了我的逆鳞。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单独掌控的了。”
听到“温雨宁”三个字，叶柔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被更大的恐惧覆盖。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说道：“阿沉！如果你是介意小欢的存在……我、我可以……可以把他送回老家给我父母抚养！我不会让他成为我们的负担！阿沉，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在瓦邦……只、只跟过昂行一个人，真的！我是干净的！”
她的话语混乱而卑微，试图用抛弃孩子和强调自己的“清白”来换取生机。
陆沉的眼神却因为她这番话而变得更加冰冷。
他看了一眼手机：“你还有三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