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厉九骁忽然问:“饿了么?”
尹时熙连忙抱着书本站了起来,老实地点头:“饿。”
早上担心他的伤势,根本没吃多少。
厉九骁拿起床头的一个内部通讯器,按了一下,简洁地说道:“送两人份的清淡餐食上来。”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尹时熙跑去开门,是江文皓端着餐盘站在外面,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眼神在她和床上的厉九骁之间来回瞟。
“哟,小兔子,看来谈判成功了?”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尹时熙脸一红,接过餐盘,小声嘟囔:“耗子哥你别瞎说……”
江文皓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体贴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餐食是熬得软糯的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尹时熙将小桌板支到床上,摆好饭菜。厉九骁想要自己动手,但发烧和伤口显然影响了他的状态,动作有些迟缓无力。
尹时熙看在眼里,心里一酸,鼓起勇气拿过他手里的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骁哥,我喂你吧。”
厉九骁身体一僵,明显不适应这种照顾。他蹙眉看着她,似乎想拒绝。
“你受伤了,还在发烧,”尹时熙坚持着,眼神清澈而坚定,“现在我是你的‘护理’,这是我的‘工作’。你答应让我留下的,要说话算话。”
她巧妙地将他的承诺变成了此刻的行动理由。
厉九骁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地张开了嘴。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他沉默地接受着她的喂食,眼神复杂地落在她专注而认真的小脸上。
喂他吃完,尹时熙才就着剩下的小菜,快速解决了自己那一份。收拾好餐盘,她又拧了热毛巾过来,仔细地替他擦了擦脸和手。
她的动作轻柔而仔细,带着一种天然的温柔。
厉九骁闭着眼,感受着毛巾温热的触感拂过额头、脸颊,带来片刻的舒适。这种被人细致照顾的感觉,于他而言既陌生,却又……并不令人抗拒。只是他习惯了掌控和付出,极少处于被照顾的位置,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他忽然低哑地开口:“这么殷勤……是想要奖励了?”
尹时熙听出他话中的暗示,脸颊顿时染上绯红,小声嗫嚅:“等你退烧再说……陆先生交代过,你不能做剧烈运动……”
厉九骁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自己。
温热的呼吸掠过她的耳畔,他嗓音沙哑地说道:“看来我的小兔子……很懂我喜欢怎么奖励你。”
本是存心逗弄,可话才出口,厉九骁自己却先一步心猿意马,身体诚实地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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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厉九骁的药效上来,加上发烧本就嗜睡,他很快又沉沉睡去。
尹时熙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他。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些许微弱的光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厉九骁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尹时熙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少了醒时的冷厉和锋芒,此刻的他看起来甚至有些……脆弱。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想起早上那个大胆的吻,脸颊又开始发烫。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拂过他英挺的眉骨,沿着鼻梁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他的唇畔。
那里的温度依旧偏高。
“七七……”睡梦中,他又无意识地低喃出声。
尹时熙的心猛地一跳,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这个问题像一只小猫,在她心里不停地挠着。
时间悄然流逝。尹时熙守着守着,也有些犯困,不知不觉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压抑的闷哼声惊醒的。
猛地抬头,只见厉九骁在睡梦中似乎陷入了梦魇,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吟。
“不要……姐……快走……”他断断续续地呓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尹时熙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厉九骁,强大如他,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和痛苦。这梦魇,是否与他害怕打雷一样,都源于九年前那段失去姐姐的创伤?
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紧攥的拳头,另一只手抚上他滚烫的额头,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安抚:“骁哥,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做梦,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厉九骁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但呼吸依旧急促,冷汗不止。
尹时熙拧了热毛巾,一遍遍地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握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持续地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安抚的话,像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厉九骁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稳下来,重新陷入沉睡,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尹时熙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也惊出了一身汗。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大手几乎将她的完全包裹,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这一次,她没有松开。
黄昏时分,厉九骁再次醒来。烧退了一些,精神似乎也好了点。他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右手传来的温软触感和重量。
他微微侧头,看到尹时熙趴在床边睡着了,侧脸压着手臂,显得有点孩子气。而他的右手,正被她双手紧紧握着,枕在她的脸颊旁。
在她无意识的牵引下,他梦魇中的惊惶似乎都被抚平了许多。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
尹时熙睡得并不沉,感觉到注视,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厉九骁深邃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连忙像触电般松开,脸颊绯红:“对、对不起骁哥……我看你做噩梦,所以……”
厉九骁沉默地攥紧手心,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细腻触感和温度,声音微哑:“慌什么,主动骑我身上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尹时熙瞬间成了爆炒虾米:“……”
“几点了?”
闻言,尹时熙连忙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又找不到手机,有些无措:“大概……是傍晚吧?”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是送晚餐来了。
依旧是江文皓。
他送餐进来时,眼神敏锐地注意到了厉九骁明显好转的气色,以及床边椅子上那盆显然用过的热水和毛巾,还有尹时熙那略显疲惫却带着关切的神情。
他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放下餐盘,对厉九骁道:“老大,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果然有人精心照顾就是不一样啊。”
厉九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江文皓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闭嘴。小兔子,老大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他冲尹时熙眨眨眼,迅速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