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很轻,很浅。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那唇瓣相触的瞬间,所带来的战栗,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从花月眠的唇上,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汇集于心脏,引发了一场无声的、剧烈的海啸。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不停地颤抖着,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楚凤辞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双颊绯红,如同染上了最上等的胭脂。那双总是透着温和平静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紧抿的嘴唇,还残留着方才亲吻过的痕迹,色泽饱满,娇艳欲滴。
整个人,像是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白鸟,脆弱,又惹人怜爱。
楚凤辞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宴会上喝下的那些酒,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发酵,化作一股燥热的火焰,在血液里奔腾。
“怎么?”
她开了口,声音因为刚经过亲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魅惑。
“就一下,脸就红成这样?”
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发烫的脸颊。
那细腻滑嫩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怎么如此纯情?”
她调侃道,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花月眠被她这句话,激得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楚凤辞眼中那抹促狭的笑意,一股羞恼之情,从心底涌了上来。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人,用“纯情”二字来形容他。
他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楚凤辞说的是事实。
在情事上,他确实,纯情得像一张白纸。
他那副欲言又止,又羞又恼的模样,取悦了楚凤辞。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好了,不逗你了。”她收回手,语气变得柔和了些,“累了一天,先去沐浴更衣吧。”
说着,她转身,走向内室的浴池。
花月眠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那股羞恼,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讨厌楚凤辞的这种调侃。
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因为,这代表着一种亲近。一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亲密无间的姿...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已经走到门口的楚凤辞,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她挑了挑眉,“难道,要我帮你洗?”
花月眠的脸,“唰”的一下,再次红透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跟上了楚凤辞的脚步,那副模样,活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楚凤辞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这笑声,不再是白日里那种冰冷的,带着算计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愉悦的笑。
浴池里,早已洒满了玫瑰花瓣,热气氤氲,香气缭绕。
两人褪去繁复的礼服,先后步入池中。
温热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全身,洗去了两人一日的疲惫。
花月眠靠在池壁,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只露出一个通红的脑袋。他不敢去看对面的楚凤辞,只能低着头,数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
他感觉,自己今晚的心跳,就没有平复过。
楚凤辞倒是显得坦然自若。
她靠在另一侧,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烛光下,水珠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滑落,没入水中,荡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她的皮肤,不是那种娇嫩的白,而是常年习武锻炼出的,带着健康光泽的蜜色,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温馨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许久,花月眠才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王爷……今日之事,三殿下她……”
“她跑不了。”楚凤辞没有睁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那名死士,已经招了。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次,就算姑母想保她,也保不住了。”
“那……苏正君呢?”花月眠又问。
他今天,看到了苏清寒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真实的痛苦。
虽然是演戏,但那一刻的屈辱与难堪,必然也刺痛了他。
提到苏清寒,楚凤辞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
她睁开眼,那双凤眸在水雾的氤氲下,显得有些幽深。
“他很好。”
楚凤辞淡淡地说道。
“他是我凤阳王府的功臣。从明日起,王府的中馈,以及我在京城的所有产业,都将由他全权掌管。”
这是补偿,也是……嘉奖。
花月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他知道,楚凤辞与苏清寒之间的关系,远比外人看到的要复杂。那里面,有愧疚,有责任,有亲情,或许……也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爱意。
而他,不想,也无需去探究。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
“王爷。”花月眠换了个话题,他看着楚凤辞,认真地说道,“今日,谢谢你。”
谢谢你,维护我。
谢谢你,信任我。
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楚凤辞看着他清澈而真诚的眼眸,心中一动。
她朝着他,慢慢地游了过去。
温热的池水,随着她的动作,在两人之间,荡漾开来。
花月眠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楚凤辞,在他面前停下,看着她伸出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月眠。”
楚凤辞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在对他,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记住。”
“从今往后,你是我楚凤辞的人。”
“在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完,她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
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她撬开他的唇齿,攻城掠地,将他所有的呼吸,都尽数掠夺。
花月眠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只能无力地攀着她的肩膀,任由她在自己的唇舌间,烙下属于她的,永不磨灭的(yin)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