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烛火,燃到了半夜。
楚凤辞合上了那本《京中适龄未婚男子名录》,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名单上的人,个个都是“优质股”。
温如玉的数算之才,能帮她清查王府乃至未来封地的账目,实现财富增值。
秦牧的武道天赋,是绝佳的打手和保镖,能为她震慑宵小,巩固武力。
柳扶风的医术,更是无价之宝,无论是保胎还是日后疗伤解毒,都不可或缺。
还有那个商业奇才沈昭……
每一个,都让她很心动。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心动,不代表能立刻行动。
这些人,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是世家传人,个个眼高于顶。她凤阳女君的名声,如今在京城可算不上好。强娶一个苏清寒,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苏清寒被禁足,赤焰身怀有孕,这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让任何一个自视甚高的男子对凤阳王府望而却步。
她可以故技重施,用强权去逼迫。
但这样得来的,只会是又一个苏清寒。
她现在没那么多精力去“调教”第二个、第三个不听话的资产。她需要的是能为她所用,能创造价值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定时炸弹。
想要吸引这些“优质股”主动靠拢,光有权势还不够。
还得有……钱。
无法估量的,能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庞大的财富。
权力和财富,是最好的,能让最高傲的头颅也为之低下。
王府的账面是有钱,但那是死的,是凤阳王府这个“国企”的固定资产。她能动用的,是有限的俸禄和赏赐,每一笔开销都有账可查。
她需要的是属于她自己的,可以随意支配的,庞大的现金流。
一个只属于她楚凤辞的,私人的商业帝国。
靠什么来赚钱?
楚凤辞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商业方案。
炼钢?技术壁垒太高,周期太长。
搞房地产?启动资金太大,而且容易触动皇权和各大世家的根本利益。
必须是一个投入小,见效快,利润高,且在这个时代属于降维打击的行业。
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桌旁铜盆里的清水上,水面倒映出她模糊的容颜。
有了。
美妆,日化。
这个时代的贵族男女,不是不爱美。他们用皂角洗头,用胰子洁面,用米粉敷面,用胭脂点唇。但这些东西,效果粗糙,体验感极差。
而她,脑子里有无数个成熟的配方。
肥皂,洗发水,护发素,香水,粉底液,口红……
随便拿出一样,都是对这个时代现有产品的血洗。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原材料,在这个时代都很容易找到。油脂,草木灰,各种植物精油……成本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旦做出来,贴上“王府秘制”、“独家配方”的标签,卖出天价,那些爱美的贵族男女,绝对会趋之若鹜。
这个狗系统让她开卡池,却没给她氪金的钱。
没关系。
她自己印钞!
“福伯!”
楚凤辞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福伯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好像一直守在外面,从未离开。
“老奴在。”
“我给你一张方子,你立刻去找几个绝对可靠,手脚干净的下人,在王府最偏僻的院子里,给我建一个工坊。”楚凤辞一边说,一边已经取过纸笔,飞速地写下了一串化学式和流程图。当然,她很聪明地用这个时代能看懂的语言和符号进行了转译。
“油脂三份,草木碱水一份,以文火慢熬,不断搅拌,直至浓稠如膏,入模,晾干……”
福伯看着那张写满了奇怪符号和步骤的“秘方”,满脸都是困惑,但他没有问一个字。
“记住,这个工坊,列为王府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靠近。所有参与制造的人,从即日起,吃住都在工坊内,不得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月钱,提十倍。”楚凤辞的语气不容置疑。
“老奴明白!”福伯郑重地接过方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那神情,仿佛揣着的是传国玉玺。
“另外,”楚凤辞又道,“去城南最繁华的朱雀大街,用我的私库银两,买下一间铺面。要位置最好的那间。”
“主上,这……是要开店?”福伯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楚凤辞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开一家只卖三样东西的店。”
……
就在楚凤辞紧锣密鼓地筹备她的商业帝国时,一份关于碎玉轩的报告,也送到了她的案头。
“启禀主上,苏正君这几日……很安分。”前来汇报的,是负责监视碎玉轩的侍卫统领。
“安分?”楚凤辞挑了挑眉。
“是。每日按时用膳,府医送去的安胎药和补品,也都悉数喝下,从不抗拒。也不再摔东西,更没有再寻死觅活,只是每日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很安静。”
安静?
楚凤辞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清寒那种SSR级别的作精,被人用那么羞辱的方式强行灌药,禁足,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学乖了?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被彻底打断了脊梁,心如死灰?
不。楚凤辞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他在演。
他在用这种顺从的假象,来麻痹自己,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比如……在她最期待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呵。”楚凤辞发出一声冷笑。
比耐心?比城府?
一个活在封建王朝后宅,眼界只有一亩三分地的古代公子,想跟她这个在现代商战里杀出来的资本家玩心计?
太嫩了。
“继续盯着。”楚凤辞淡淡地吩咐,“他越是安静,你们就越要给我盯紧了。他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要知道。”
“他不是喜欢安静吗?那就让他安安静静地,把这个孩子,给本君养得白白胖胖。”
“是!”侍卫统领心中一凛,立刻领命退下。
楚凤辞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冰冷。
苏清寒,你最好乖乖的。
我的耐心,很有限。
在我忙着搞钱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出来作妖,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
七日后。
京城,朱雀大街。
这里是整个大燕王朝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一家名为“琉璃坊”的店铺,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悄然开业了。
店铺的门脸不大,黑色的牌匾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神秘而低调。
开业当天,没有鞭炮,没有舞狮,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店门。
好奇的路人探头去看,发现店里更是简洁到极致。偌大的空间里,只摆着三个琉oli(琉璃)制成的柜台。
第一个柜台里,放着一块块颜色各异,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东西,旁边的小木牌上写着:洁面皂。
第二个柜台里,是几瓶装着透明液体的精致瓷瓶,木牌上写着:洗发露。
第三个柜台里,则是一盒盒细腻如雪的膏体,木牌上写着:玉容膏。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什么玩意儿?洁面皂?比宫里的胰子闻着还香!”
“洗发露?是洗头发的吗?我的天,你们看这标价!一块香皂要十两银子!一瓶洗发露要五十两!那什么玉容膏,竟然要一百两一盒!抢钱啊!”
“疯了吧!什么东西敢卖这个价?金子做的吗?”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皆被这咋舌的价格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在一群仆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看到那价格,也是嗤笑一声,随手拿起一块茉莉香的洁面皂,对掌柜说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值十两银子。”
说着,便扔下一锭银子,带着东西扬长而去。
有人开了头,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不差钱的贵族子弟,抱着看热闹和猎奇的心态,买走了几样东西。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
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就彻底炸了。
“天啊!那琉璃坊的洁面皂,简直是神物!我只用了一次,脸上的油光就全没了,又滑又嫩,比用一百次胰子都管用!”
“何止是洁面皂!那个洗发露才是绝了!我那干枯得像稻草一样的头发,用过一次之后,竟然变得乌黑顺滑,还带着一股清香!”
“那个玉容膏才是真正的宝贝!我脸上有几颗痘印,用了三天,竟然全淡了!皮肤变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一百两银子,太值了!”
一时间,琉璃坊的名字,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那些曾经对它的价格嗤之以鼻的王公贵族,夫人们,公子们,小姐们,此刻全都疯了。
他们冲进琉璃坊,挥舞着手里的银票,将那三个柜台围得水泄不通。
“掌柜的!给我来十块洁面皂!各种味道都要!”
“我要那个洗发露!有多少要多少!”
“玉容膏!玉容膏还有没有货!加价!我加一百两!”
福伯扮演的掌柜,看着眼前这疯狂的景象,激动得手都在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主上给的那张鬼画符一样的方子,竟然能造出如此神奇的东西!
短短三天,营业额已经突破了十万两白银!
这比王府一整年的收入还要多!
这天晚上,福伯将厚厚的一沓银票和账本,恭恭敬敬地呈到了楚凤辞的面前。
“主上……我们……发财了……”
楚凤辞平静地翻看着账本,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降维打击的生意,要是还不赚钱,那她这个cEo就白当了。
“福伯。”楚凤辞放下账本,声音依旧清冷,“生意太好,不是好事。”
福伯一愣:“主上何出此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楚风辞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的琉璃坊,已经被人盯上了。”
福伯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楚凤辞的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侍卫匆匆来报。
“启禀主上!宫里来人了!”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是凤君身边的掌事男官,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