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屡次帮温芳争宠,却次次碰壁。
胤禛明显懒得搭理的态度,这事很快传得满宫皆知,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日晨会,众妃嫔向皇后墨兰请安后,各自落座。
齐妃李静言性子直,藏不住话,眼睛瞟向坐在末位、低眉顺眼的温芳,嗤笑一声开口道:
“芳贵人,不是本宫说你。要本宫瞧着,华妃啊,未必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你。”
“否则,凭她在皇上跟前那般得宠,若真是铁了心要抬举你,你又怎么可能至今连一次侍寝也混不着?”
她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奚落。
欣嫔吕盈风如今与年世兰早已撕破脸,又投靠了皇后,自然不再保持中立。
她闻言,立刻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笑着接话:
“齐妃姐姐这话,嫔妾倒觉着有些偏颇了。”
她目光转向脸色已然沉下来的年世兰,语气轻柔,话里的刺却尖锐:
“嫔妾到觉着,华妃娘娘必定是真心想帮衬芳贵人的。”
“只是……这揣度圣心、安排时机的事儿,终究是门学问,怕是有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总是事与愿违呢。”
这明褒暗贬的话,引得李静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初同住长春宫时就欣赏吕盈风这张利嘴,只可惜那时吕盈风保持中立,她不好过于亲近。
前些时日吕盈风生产遭了算计,彻底倒向皇后,如今两人算是一条船上的,李静言自然乐得与她一唱一和。
年世兰坐在上首,手中茶盏捏得死紧,指节泛白。
她强压着怒火,冷眼瞧着李静言和吕盈风二人。
那厢,李静言已亲热地拉起了吕盈风的手,聊起了孩子,完全忘了方才被她们挤兑的年世兰。
“欣嫔妹妹,我家弘晓又长高了不少。赶明儿你来我宫里,我给弘晓新做的两身衣裳,他还没穿就短了,我瞧着给留给弘映穿正好!”
年世兰立刻抓住话头,插嘴道,声音冰冷带着刺:
“欣嫔,本宫劝你一句。还是别拿弘晓的旧衣裳给六阿哥穿了。”
“六阿哥还小,可别平白沾染了别人的愚钝之气才是。”
李静言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柳眉倒竖:
“年世兰!你说谁愚钝?”
吕盈风一把拉住险些要冲上去的李静言,面上依旧带着笑,回击的话却比刀子还利:
“华妃娘娘此言差矣。齐妃姐姐将两位阿哥都教导得极好。六阿哥若能穿上哥哥们的衣裳,那是沾了哥哥们的福气,盼着他也能如兄长们一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她话锋一转,直戳年世兰的痛处:
“只可惜华妃娘娘您膝下无子女,怕是不能体会这其中的深意。”
“不如,您也朝齐妃姐姐讨一件小阿哥的衣裳回去,压在枕下?说不准啊,诚心祈求,老天垂怜,真能赐给您一个阿哥呢!”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说得年世兰脸上青红交错,几度变了颜色。
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吕盈风厉声道:
“吕盈风!你放肆!”
“本宫若有了孩子,必定是天选之子!他如今没有降临在本宫肚子里,那是时机未到!他若降生,必定聪慧勇毅,胜过你们的孩子百倍千倍!”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皇后墨兰见火候差不多了,轻轻放下茶盏,打起了圆场:
“好了。都是姐妹,何苦为了几句口角争执不休,伤了和气?孩子们都是皇上的骨血,都是大清的栋梁,各有各的好。”
“华妃,你言语过于尖锐了。欣嫔,你也是,少说两句。”
她目光扫过众人:
“今日就到这里吧,都散了。”
晨会散去,年世兰走时脸色铁青,胸中怒火翻腾,气焰丝毫未消。
墨兰眼瞧着她那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温芳的处境,毕竟今日这事是因温芳而起的。
果然,年世兰一回到翊坤宫,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
温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刚踏进殿门,年世兰猛地转身,抡起胳膊,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温芳猝不及防,被这大力道打得直接跌倒在地,发髻瞬间歪斜,一缕头发散落下来,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
年世兰指着她,声音尖利刺耳:
“没用的东西!废物!”
“本宫给你创造了多少次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你倒好,一次都抓不住!连皇上的衣角都碰不到!”
“害得本宫今日被齐妃和欣嫔那两个贱婢当众耻笑!”
“本宫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一旁的丽嫔费云烟和曹贵人曹琴默冷眼看着,心中甚至盼着年世兰盛怒之下能彻底废了温芳。
她们早就觉得温芳不对劲,若能借此机会除掉,倒是好事一桩。
然而,面对年世兰的雷霆之怒,温芳顾不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跪起来,不住地磕头求饶: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嫔妾无用!是嫔妾辜负了娘娘的期望!”
她抬起泪眼,语气急切而决绝:
“娘娘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嫔妾发誓,一定会更加努力,定会帮娘娘达成心愿,怀上皇嗣!”
“最多一个月!若一个月后还不行,娘娘再弃了嫔妾不迟!”
“到时候,娘娘就是要杀了嫔妾,杀了嫔妾全家!嫔妾也绝无怨言!”
这近乎诅咒的毒誓,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竟真的让年世兰胸口的怒火消弭了些许。
她盯着温芳,眼神变幻不定。
而这番话,也成功唬住了一旁冷眼旁观的曹琴默和费云烟。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这个温芳……怎敢发下如此重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