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稳婆就住在秋月居的厢房,听到传唤立刻赶来。
一进屋,她先净了手,这才上前仔细检查。
她在墨兰高耸的腹部按压探查,眉头越皱越紧。
良久,她收回手,声音压得极低,只够榻边的几人听见:
“福晋,情况不妙。”
“您身子太虚,使不上力。”
“更麻烦的是,孩子的位置也不正,是横位。”
“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怕小阿哥要在里头憋坏了,您也要受大罪。”
墨兰心下惊骇,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横位难产,这是要命的征兆啊。
她强自镇定,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凝神在心中急唤:
“系统,兑换【胎儿健康丸】!”
很快,系统的机械音在耳畔响起:
【宿主成功兑换胎儿健康丸。】
【积分-50,剩余积分:18。】
随后,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涌入腹中,舒缓而有力。
墨兰只觉得腹中的胎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而坚定地托着,巧妙地旋转移动。
这感觉奇异而清晰,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没过多久,张稳婆再次探查时,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福晋,奇迹啊!胎位正了!”
“小阿哥竟然自己转过来了!真是有福之人啊!老天保佑!”
然而,胎位虽正,生产的过程依旧惨烈异常。
墨兰已经耗力过多,每一次宫缩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几乎力竭。
稳婆在一旁焦急地鼓励,但收效甚微。
外面的宜修听到动静越来越小,就想带着太医章弥闯进来。
芳若拼命拦着,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就在这时,齐月宾和李静言带着人赶来了。
芳若看见齐月宾,像看见了救兵,急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转达了墨兰的命令——
除了张稳婆,不许任何人进去,尤其是宜修的人。
齐月宾思索片刻,决定听从墨兰的命令。
不仅是因为自己与福晋交好,更是因为她早就察觉宜修与福晋并非一心。
虽然这段时间二人表面姐妹和睦,宜修常常侍奉在有孕的福晋身边,连王爷都夸赞宜修。
但齐月宾旁观,总觉得她们不如表面和谐,始终隔着一层。
因此,福晋下这个命令,八成是觉察出了宜修有问题,刻意防着她。
自己受福晋提携,作为福晋的左膀右臂,应该替她守好阵地。
宜修见齐月宾掺和进来了,便用侧福晋的身份压她:
“齐格格,事急从权,福晋和小阿哥的安危要紧!”
“我以侧福晋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让章太医进去诊治!”
齐月宾则不卑不亢地回应:
“宜侧福晋恕罪。”
“并非月宾有意违抗,只是福晋早有明令,产房之事全权交由张稳婆与她信任之人,旁人不得入内。”
“王爷既将协理之权交予月宾,月宾不敢不遵从福晋之意。”
“若因我等擅作主张而出了差池,才是真正的担待不起。”
宜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齐月宾!你……”
“侧福晋!”
齐月宾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打断她:
“产房血气重,您身份尊贵,实在不宜在此久留,更不宜强行闯入。”
“若惊扰了福晋生产,王爷问罪下来,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请您以福晋和小阿哥为重!”
二人在外头闹得不可开交。
李静言妄图在中间调和:
“两位姐姐都消消气,都是为了福晋好……”
但此刻无人听得进她的话。
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的墨兰还是没能诞下孩子。
就连她的痛呼声也微弱到不可闻了。
宜修厉声道:
“齐格格,你若还不让章太医进去,若是福晋和小阿哥有什么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齐月宾手心冒汗,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内心压力也逐渐大了起来。
齐月宾也不确定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就在她意志快要动摇的瞬间——
“且慢!”
一个清朗却带着疲惫的男声从院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衫、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
来人,正是白泽林。
齐月宾如释重负,立刻对芳若道:
“快!请白先生进去!这是福晋娘家表弟,是自家人!”
内室血腥气浓郁。
白泽林一进门,目光立刻锁定榻上面无血色、气息微弱的墨兰。
他快步上前,跪在榻边脚踏上:
“表姐,是我,泽林。”
“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三指搭上墨兰腕间脉搏,凝神细诊,同时语速极快地询问稳婆具体细节、产程时长、出血情况。
片刻后,他心中已有计较:
“还好,胎儿生机未绝,只是表姐受了药物冲击又心力交瘁,以致产力不足。”
“我施针助你提气振奋精神,再服下特制的汤药,补充体力,定能顺利生产。”
随后,他迅速走到桌边,铺纸研墨,笔走龙蛇写下药方,正是一剂当归养血汤。
此方最能活血化瘀,温经止痛,补养气血,助产催生。
“芳若姑娘,速按此方抓药,立刻煎来!要快!”
白泽林将药方递给芳若,语气急而不乱。
芳若接过药方,飞奔出去。
白泽林则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囊,取出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烛火上稍炙消毒。
他手法娴熟,往穴位施针。
待施针结束,芳若端着刚刚煎好的、热气腾腾的药汁进来。
白泽林接过药碗,细查过后,汤药没有出差错,命芳若给墨兰喂下。
一番操作下,墨兰恢复了些许力气。
“福晋,宫缩又来了。这次跟着老婆子的口令,用力!”
张稳婆一直密切关注着墨兰的身子,此刻惊喜地喊道。
墨兰咬紧牙关,抓住这得来不易的力气,在张稳婆的指导下,顺应着宫缩,猛地向下使力——
一阵响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划破了秋月居内持续已久的紧绷和压抑。
“是个小阿哥!福晋!是个健康的小阿哥!”
张稳婆手脚利落地处理好脐带,将擦拭干净、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婴儿抱到墨兰眼前。
墨兰虚弱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孩子,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随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脱力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