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办公室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几乎要凝结成冰的时候，一阵略显急促的“咚咚”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僵持。
“进来！”原本还对着电脑屏幕、一脸不耐的女人，瞬间如同斗胜了的公鸡，语调猛地扬起，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干脆利落地朝门口喊道。
喊完后，她立刻转过头，对着仍站在原地的方陌，眉头紧锁，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去找你们院系老师吗？”那神情，仿佛对方陌还滞留在此感到极其不解和厌烦。
而当她的目光转向门口时，那张原本拉得老长的“驴脸”瞬间如同变戏法般，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挤出了深深的褶子。
“小鱼？哎呀，你来啦！”她声音甜腻得发嗲，竟然直接站起身，热情地朝着门口快步迎了上去，甚至因为动作太快，带起一阵风从方陌身边擦过。
门口，一个穿着时髦、姿态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晃了进来，他的抱怨声也清晰地传入了方陌耳中：“大姨，我可算到了，一来学校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那个什么狗屁试炼，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又脏又累……”
“那肯定的呀！”中年女人立刻附和，声音拔高，语气夸张，“那个松鹤校长就是老糊涂了，搞这些形式主义！我家小鱼这种天才，哪需要参加这种磨磨唧唧的试炼，纯属浪费时间……”
被称为“小鱼”的少年似乎很受用，接着说道：“对了大姨，我们老师让我过来找你签个字，就是那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中年女人已经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迅速从旁边一张堆满文件的桌子上，精准地抽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妥当、甚至已经签好名字并盖上了鲜红印章的文件，麻利地递到了少年手里。
“早就给你准备好啦！看看，对不对？”她的语气轻快又带着邀功的意味。
“谢谢大姨了呀！还是你靠谱！”少年拿到想要的东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甚至让他印象深刻的身影。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他迟疑地伸出手指，指向办公室里那个浑身沾满不明污渍、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方陌，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和好奇：“大姨，这个……是干嘛的？”
“这个啊~”中年女人循着少年的目光瞥向方陌，脸上那热情的笑容瞬间被一种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轻蔑取代。
方陌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那中年女人，然而他周身的气息却陡然变得沉凝。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因他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他眼睛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浑身的肌肉微微绷紧，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确定，不是你签字？不要等到我真的不耐烦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呵！”中年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正想继续嘲讽，却被她身后的年轻人直接打断了。
只见那被称为“小鱼”的年轻人猛地踏前两步，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方陌的脸，确认了片刻后，“没错，就是这个人！”少年的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绝不会忘记，两个月前，正是眼前这个家伙，硬生生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风皇，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这个……也不是我……”中年女人还试图重复那套说辞，却被少年毫不犹豫地打断。
“行！”少年猛地抬起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看向方陌，“你不是要签字吗？可以！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让我大姨立刻给你签！”
他的话掷地有声，直接盖过了女人那喋喋不休的推诿，也让她原本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僵硬，变得错愕而不安。
“小鱼，这……这不合规矩吧……”中年女人连忙拉扯少年的衣袖，试图劝阻。
然而少年只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眼神冰冷，竟硬生生将她的话噎了回去。
少年心中冷笑，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大姨？就是个彻头彻尾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货色。当年他父亲在家族斗争中暂时处于劣势时，也不见她出手帮过半点忙……
方陌闻言微微一愣，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但若打一架就能解决这令人火大的纠缠，倒也省事。他略作思考，便干脆利落地同意了：“行。哪里打？”
“就楼下空地吧，宽敞！”少年语气轻蔑，完全没把方陌放在眼里。
虽然赵家主要势力在商业领域，但他们官家经营多年，在其他方面也不是吃素的。
他凭借家族资源堆砌起来的实力，对付一个根据消息查到就是一个刚刚觉醒的难民小子，简直是手到擒来。
听着少年自信满满的提议，方陌自然没有意见。
对付那些皮糙肉厚、力量强悍的妖魔他或许还需要考虑一下，但对付法师——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缺乏实战经验、仰仗家族资源的少爷——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法师的身板，可比妖魔脆弱太多了。
“带路。”方陌言简意赅，眼神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潜藏着冷光。
.......
时近黄昏，放学时分将至。尽管这栋办公楼位置相对偏僻，但也耐不住校园内庞大的人流量。大楼前的空地与道路上，尽是背着包、说说笑笑、准备离开或前往下一个地点的学生。
然而，此刻的人群却并未如常流动。不知是谁最先停下脚步，好奇地望向场中那两位明显处于对峙状态的少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的人被这异常的氛围吸引，纷纷驻足观望。
学生们自发地围拢起来，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厚的圆圈，将中间的两人与外面的通道隔开。
一双双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场中，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原本安静的大楼前瞬间变得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在这片嘈杂中，一个穿着清新碎花短裙的少女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好友，纤细的手指悄悄指向其中一人，低声问道：“诶，那个帅哥是谁啊？以前好像没见过。”她指的正是那位衣着光鲜、姿态倨傲的少年。
被她询问的、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的少女顺着方向望去，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反而被另一道身影吸引：“我怎么知道……不过，另一边那个，”她的视线落在那个浑身沾满干涸污渍、发丝微乱、显得有些狼狈的少年身上.....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两个即将动手的少年身上，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