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急性子那我就直接说了,今天老夫叫你前来呢,其实事情很简单,他呀,”老人拿着茶盖轻轻的刮着水沫,下巴抬起轻轻的点了一下正在逗弄着福星的方陌,
继续说道: “现在,算是我们这一脉的人了,依照祖上的规矩呢,需要加入审判会,挂个职。”
老人将茶杯拿起在自己的面前,轻轻的吹气,飘散的水雾和面前的杯子遮盖了老人的表情。
一旁的方陌停下逗弄福星的手,抬起头朝着赵书恒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赵书恒微微一愣,皱起眉毛仔细的看了方陌两眼,转头疑惑的看着的低头轻抿茶水的老人。
“崔老,这不是你的徒弟,而且这么年轻?怕是还没有开始觉醒魔法吧?这进审判会,这....”老人轻轻的朝着茶杯吹气,然后合上茶盖,将茶杯重新放置在了桌面上
清脆而又不响亮的声音,让那不停的说着的中年人微微停下了自己的发言。
“小赵啊,与组织有契约的是我们这一脉,现在他也算是我们这一脉的,”老人的声音在这一脉上微微停留,而他的目光眯起盯住了,正要张口反驳的中年男人,让其张开的嘴巴又无声的闭拢。
老人冷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杯子,“那年要不是仗着老祖宗的契约在那,不说老夫会不会出手,你说铸剑的那个会不会出手?”
场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沉闷了起来,老人还是自顾自的倒水喝茶,中年男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聂天行微微抚摸着昏昏欲睡的福星。
就在场内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方陌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即看向了老人,老人还是慢慢悠悠的朝着茶杯中吹着气,不过还是轻轻点头。
方陌正准备起身去开门时,赵书恒则快速的站起,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那个小兄弟,我去开,我去开”
方陌看着他那僵硬的步伐,面上表情微微变化,手臂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被福星的尾巴轻轻拍了拍,老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可是眼底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吕姨?!”门口传来了赵书恒那惊讶中带着些许底气的声音。原本还在慢慢悠悠喝茶的老人,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位带着圆框眼镜、一头银发的微胖老妇人迈进了门槛,赵书恒在她旁边嘀嘀咕咕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崔擎天的语气中夹带着惊讶的意味:“呀,怎么今天会来我这啊?我记得你好像是退休了吧?怎么重新上岗了?这么的尽职尽责?”
老妇人一边听着身边赵书恒的“告状”,一边以老朋友的语气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你那脾气一点都没改啊?”
她走进小亭子里,微微环顾四周,感慨道:“你这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她的目光落在方陌抱在怀中的小兽身上,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方陌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丝莫名的情绪闪过,但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正要捕捉那情绪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一旁的崔擎天看到老妇人的愣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赵书恒坐在老妇人身边,仿佛找到了底气一般,灼灼地盯着方陌。方陌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睡着的福星搞醒,再试着让它睡着。福星被弄醒后,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咬住了方陌的手指,似乎在抗议。
崔擎天重新取出一个杯子为老妇人倒上茶水,老妇人也熟练的将其拿起轻轻的吹着,而眼睛则看着逗弄着白色小兽的青年,似是从其逗弄小兽的身上看到了...
“咳咳。”一声咳嗽声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扰动了场中宁静的氛围,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发出咳嗽声的赵书恒身上。而赵书恒在感受到了场内众人那宁静或是疑惑的目光后,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犹犹豫豫的缓慢开口道:“这个,关于这个小兄弟加入审判会的事情。”他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老妇人。
老妇人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缓缓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悠悠的说着:“小书恒啊,就这么点事,再说了,审判会缺这么一个人的工资吗?”
老妇人微微摆手,正在喝茶的老人目光微微瞥过重新拿起茶杯的老妇人,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场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了倒水声和时不时的喝水声。
“所以,你来我这真的就是来参观一下?”老人将水杯放到桌面上疑惑的看着老妇人。
“是啊,我在帝都的朋友不多,有些还不欢迎我,就找一个还行的了。”老妇人将杯子放在桌上,叹息着说道,随即目光向着方陌看去,“你是叫方陌对吧,我能叫你小陌吗?”
方陌逗弄着福星的动作停下,抬头惊讶地看着那笑意盈盈的老妇人,“可以的。”
老妇人继续说着:“那,小陌你是哪里人啊”
虽然老妇人在问他是哪里人,但是方陌能明显的感受到老妇人其实想问的是,此刻正在他怀中被第四次弄醒后咬着他手指出气的小兽,不过人家又没直接问为什么要直接说呢。
“我啊,我是凌城人。”方陌回答道。
“凌城?”老妇人微微沉思,然后目光中带着一种安慰的眼神看着方陌,“这个兽潮啊,也不是能够预防的,请节哀。”
方陌看了老妇人一眼将头低下,突然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话说我将当时发生的事和这位看起来身份很高的老人说了,会不会...”至于为什么不和崔擎天说?他昨天才知道这老人和审判会有关系,平时就是一个教剑术的老头,虽然知道不简单,但抓人那肯定要找专业的呀。
老妇人看着方陌那低下去的头颅,以为是被提到了伤心事,正准备开口安慰时,只听到方陌抬头说道:“这兽潮不是自然的,是黑教廷做的。”
老妇人听到他的话顿时怔在了原地。崔擎天将水杯放下,转头看向方陌,而一旁正在喝水的赵书恒则猛地咳嗽了起来。老妇人斜眼瞪了一下赵书恒,目光死死地盯着方陌:“有证据吗?”
方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当时兽潮的第二天,因为一开始去安全区太急了,然后就想回家拿钱财,不过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学校,那就缅怀一下进去了。之后我在学校转了一圈,发现教师公寓好像是在聚会。然后我在下面听到的,其中一个是我当时的班主任夜恐仇。”
在场的几人看着方陌发言,心中掂量着:“前面的话有点问题,但后面半句话应该没有问题。”老妇人重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崔擎天和那咬着方陌手掌的小兽,“不过,倒也不算不正常。”
随即老妇人将头转向旁边的赵书恒,而赵书恒的脸上流露着兴奋,虽然他在极力掩盖。在得到老妇人的示意之后,他兴冲冲的起身向众人告辞,急急忙忙地踏出了大门。
老妇人静静地喝着茶,目光则还是盯着白色小兽,不过到了她离开时都没有问上一句小兽的来历。
方陌看着老妇人离开了许久的位置,向着崔擎天问道:“那位,是怎么回事?”
“她啊,以前也有一只。”崔擎天重新倒上茶水,举起杯子说出了下一句话,“不过,因为误会,误杀了。”
方陌调戏小兽的手微微一顿,直接被小兽轻轻咬住,留下了几个小小的牙印。
......
急急忙忙开车回到了审判会总部门口的赵书恒,停下了他开车门的手,因为现在他的问题是将这个事情告诉谁。
审判长?审判长当然可以,不过人家最高审判长可不缺这一笔政绩,最多让人家的政绩簿上再添一行,但对于有那些数不清的政绩的审判长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再说人家已经升无可升了,甚至此刻都有可能在着手挑选下一代审判长了。自己在挑选名单里面吗?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都门清。
要是告诉审判长这对他而言有好处吗?当然有。
但对于坐在这个奇特位置上的他来说,好处是有的,但不大。说位置向上靠一靠?离开这个类似接线员的岗位?开玩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自己要是往上那就是审判长的备选了,靠这个根本不够。
而且之前的谈话中自己好像是惹到老爷子不快了,但要是等会自己表示“我会扛下压力让那小伙子成为审判会的一员呢?”
严格来说那小子就不算是老爷子一脉,并且契约又不是口头说说的东西,那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还得他来运作,将那小伙子在审判会中的契约里并入老爷子他们的旁支。
不然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加入审判会?那获得隐形人情是不是就有了?只不过刚刚老妇人的出现让这人情阴差阳错地到了她的身上。不过人家也不是瞎的,这不就是给了自己吗?
给资源?给现在的他资源有多少的助力?魔法是需要天赋的,他已经卡了将近十年了,他知道自己的天赋就只能让他走这么远了。而他的家族或者家庭更不缺少这点资源。
赵书恒抽出香烟,缓缓点上。红点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异常醒目,烟雾逐渐遮掩了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睛。他靠在车窗上,微微眯起眼睛,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转动。
不过突然之间,他的口中发出了笑声,将烟瞬间冰封,微微坐直身子,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诶,吕姨是我,我那个找不到去说这事的电话,您给我报两个呗。”
赵书恒微微前倾着身子听着,最后在嗯了几声后挂断了电话。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拨出了第一个电话。电话在等待了一会之后被接起,其中传出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小恒啊,是哪位有事啊?”
赵书恒在其说完之后快速说道:“会长,是有点事情,就是我从那个新加入的成员嘴里得知,凌城的兽潮是黑教廷操纵的。”说完之后他保持着沉默,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变得有点粗重的喘息声。
然后在等上两秒后,他继续说道:“那个新加入的成员也说出了一个叫夜恐仇的是主要的负责人之一。”话筒对面陷入了一阵嘈杂之中,不过很快就安静了。老人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非常好,那,那个成员是?”
赵书恒的眼睛微微一亮:“啊,是和崔老有些关系,然后因为那个的原因,但是好像因为某些他们自己的原因不能算是同一脉,然后现在算是普通的外围成员。”
电话那头微微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看规矩,但是你也得变通,我这里过了,身份?”
赵书恒的嘴角挂上一丝微笑,不过语气却显得沉重:“是凌城的受难者,确认过可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老人满意的声音:“好,我知道了。小恒,你做得不错,这件事我会派人跟进,你继续留意那边的情况,有新的消息随时汇报。”
“明白,会长。”赵书恒恭敬地回答,随后挂断了电话。他靠在座椅上,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随即他拨出了第二通电话。
“喂,是唐忠,唐审判长吧。”
“我啊,我是审判会特殊部的部长。”
“嗯,是这样的,我这里呢获得的一个关于黑教廷的情报,就是他们一个比较重要的成员,在博城,你们呢,有空就去”
“叫夜恐仇”
“嘟嘟”电话的挂断声从他的手机中传出,赵书恒微微的喘出一口粗气,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