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早读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弥漫着豆浆和包子的香气。罗菲抱着作业本刚从办公室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凑到前排同学耳边，压低声音说：“欸，你们知道吗？昨晚我值日后走得晚，听见四楼里面有哭声，呜呜咽咽的，吓得我差点摔下楼梯！”
这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安静的教室里激起涟漪。她拿着课本当喇叭，又跑到后排宣讲，没一会儿，“四楼闹鬼”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班级。
“不会真的闹鬼了吧？”靠窗的女生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就说最近总觉得后背发凉！”
“四楼本来就少有人去，晚上黑漆漆的……”
“会不会是之前毕业的学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恐慌像潮水般蔓延开来，连平时最胆大的男生都皱起了眉。方英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猛地想起这周的值日表，急忙转头看向斜前方的欣朵：“欣朵，怎么办？”她声音里带着急，“星期五和星期一的值日，刚好是你和萧允南负责锁门啊！你们要待到最后走的！”
欣朵正低头整理笔记，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波澜。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没事，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让她的声音都带着点暖意，“说不定是谁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或者被老师批评哭了，躲在卫生间里面哭呢。”
“才不是！”后排的男生突然插嘴，手里还举着本悬疑小说，“按照小说套路，一定是有鬼的地方一定是卫生间！尤其是那种光线暗、隔间多的，最容易藏‘东西’了！”他故意压低声音，还配合着做了个鬼脸，吓得旁边的女生尖叫起来。
方英更担心了，手指绞着校服衣角：“可是……”
“方英，放心吧！”欣朵打断她，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胆子大着呢。再说还有萧允南一起，真有事我肯定让他肯定冲在前面。”她拍了拍方英的胳膊，语气轻快，“说不定等我们值日那天，就能找到‘哭声’的真相了。”
尽管这么说，教室里的恐慌气氛还是没散去，大家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连早读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些，仿佛那呜呜的哭声，正从四楼卫生间的方向，悄悄飘进教室里来。
早读课的喧闹还没完全平息，萧允南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刚才同学们讨论“卫生间哭声”时那些惊悚的描述，像小虫子似的钻进耳朵里，让他后背一阵阵发寒。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有些发直，连同桌递来的橡皮都没接，显然是被“闹鬼”的说法吓懵了。
“萧允南，萧允南！”李欣朵转过身，连叫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不会被吓破胆了吧！”她半开玩笑地挑眉，眼底却藏着点担心。
萧允南这才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慌忙抬起头，对着欣朵使劲摇摇头，脸颊因为紧张微微泛红。他抬起手，飞快地比了个“没有”的手语——右手掌心向外，在胸前轻轻摆了摆，动作带着点慌乱，却格外认真。
欣朵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故意板起脸：“星期五值日的时候，你可不能怂。咱们俩一组，真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可得第一个上！”她知道萧允南平时看着文静，其实骨子里好强，故意用话激他。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萧允南的耳朵尖更红了，他看着欣朵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害怕突然被一股劲儿压了下去——可不能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露怯。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右手握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脯，眼神里满是认真。接着，他伸出大拇指，用力向上翘了翘，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欣朵，最后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左手掌心拍了拍右手手背，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在说“交给我，没问题”。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把他眼里的坚定照得清清楚楚。欣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担心散了大半，忍不住笑出声：“行，那我可就靠你了，萧勇士！”
萧允南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嘴角却偷偷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刚才被“闹鬼”吓出来的紧张，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萧允南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从书包侧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映在他脸上，刚才在欣朵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勇气还没散去，可心底那点被“闹鬼”勾起的紧张又悄悄冒了头。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找到管家的微信头像，点开对话框。
“张叔，帮我买个强力手电筒。”消息发送的瞬间，他就把手机塞回口袋，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耳朵却竖着听着讲台的动静。
没过半分钟，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偷偷拿出来瞥了眼，管家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少爷，怎么突然要买手电筒？学校里有什么事吗？”文字后面还跟着个疑惑的表情，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需求有些好奇。
萧允南抿了抿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脸颊悄悄有点发烫——总不能说自己怕鬼吧。他想了想，飞快地回复：“买就行了，要最亮的那种！最好是能照得老远、亮到能吓跑‘不干净的东西’的，我值日要用。”他特意把“吓跑鬼”换成了更含蓄的说法，却还是把重点标得明明白白。
这次管家回复得更快，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好的少爷，我马上去买，保证挑最亮的，下午就让司机给您送到学校门卫室？”
萧允南看着消息，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他快速回了个“不用，晚上我亲自验货”，又加了句“要尽快”，才满意地收起手机。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本上，他看着书页上的文字，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手电筒亮起时的强光——到时候握着最亮的手电筒，就算真有什么动静，照过去也能吓跑了，绝对不能在欣朵面前掉链子。一想到这里，他偷偷挺直了脊背，连早读的声音都比刚才响亮了些。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落，萧允南就背着书包快步走出校门。张叔早已把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暖黄的光。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刚系好安全带，目光就被副驾驶座位上的东西吸引了——除了那个他特意叮嘱要买的强力手电筒，旁边还放着一小袋糯米和一个用红绳系着的桃木符，符纸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少爷，您要的手电筒买来了，最亮的那款，能照五十米远呢！”前排的张叔回过头，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我顺便托人找了点糯米和桃木符，老辈人都说这些能辟邪，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时，能护着您。”他把东西一样样递到后座，眼神里满是关切。
萧允南拿起桃木符仔细看了看，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红绳摸起来软软的。他又掂了掂那袋糯米，颗粒饱满，还带着淡淡的米香。虽然嘴上说着不信这些，但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东西，心里那点因“闹鬼”而起的不安，瞬间消散了不少，踏实感一点点漫上来。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按下外放键，清亮的机械音在车厢里响起：“小题大做。”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指尖还在桃木符的红绳上轻轻摩挲着。
张叔却没接话，反而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少爷，您可别不当回事。我下午听学校门卫说，你们这栋教学楼有些年头了，早年间听说死过不少压力太大的高三学生，说不定……那些哭声就是……”他故意没把话说完，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神秘的调子。
“咔哒”一声，萧允南手里的桃木符差点没拿稳。车厢里的空调风似乎突然变凉了，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桃木符，指节都有点发白。刚才被手电筒和糯米带来的踏实感瞬间被冲散，张叔的话像小虫子似的钻进耳朵，让他后背一阵发麻。他默默把桃木符塞进校服口袋，紧紧攥在手心，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刚才还觉得“小题大做”的念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轿车平稳地驶进夜色里，萧允南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暗暗祈祷：星期五值日那天，这桃木符可一定要管用啊。
星期四的早读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李欣朵刚推开教室后门，就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罗菲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周围围了好几个同学在低声安慰。
“怎么了这是？”李欣朵放下书包，快步走过去问。
罗菲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也哭得通红，一看就是哭了好一阵子。“欣朵……”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哽咽，“又来了……昨晚我值日后走得晚，刚走到三楼楼梯口，就又听见女卫生间里有哭声，呜呜咽咽的，比上次听得还清楚！”她攥着同桌的胳膊，手都在发抖，“黑漆漆的走廊里就我一个人，那哭声跟着我走了半层楼，我吓得魂都快没了，一路狂奔出校门的，现在腿还软呢！”
旁边的同学连忙递上纸巾，罗菲胡乱擦了擦眼泪，又带着哭腔说：“我以后再也不值日了！打死我都不值了！这学谁爱上谁上，我可不想被鬼抓去当替身啊！”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恐惧，“你们说，是不是那些高三学长的鬼魂回来了？他们是不是在找替身啊？”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刚才还在说笑的同学都闭了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罗菲，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说自己昨晚好像也听见奇怪的声音，还有人说三楼卫生间的灯总是忽明忽暗的。
李欣朵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罗菲，皱了皱眉，心里却暗自觉得奇怪：连续两晚都有哭声？未免也太巧合了。她拍了拍罗菲的后背，轻声安慰：“别害怕，说不定是什么误会呢？先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可罗菲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再也不值日了”，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让教室里的恐慌情绪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