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已经完全晶化，在空气里泛着冷冷的光，像是星星碎了落在手上。江星澜没敢低头看，她清楚，只要一看到那些正在扩散的纹路，脑子就会像玻璃一样崩塌。
门后比她想象中还要安静——安静得让人发慌，连时间都好像停了下来。周围飘着很多小光点，像被封住的记忆，在黑夜里忽闪忽闪地晃。
“这里……”顾寒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像是实验室。”
“是记忆核心。”陆沉渊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如刀锋，“沈清秋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
江星澜咬牙向前一步，脚下的地面像是由数据流构成，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轻微的电流声。她的视线落在前方悬浮的巨大晶体上——那是记忆封印的核心，两层结构交错缠绕，外层是深红色的记忆锁链，内层则是冰冷的金属符文，像是某种加密程序。
“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她低声说，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本能的抗拒——那种熟悉的、却又不该存在的感觉。
“你察觉到了？”陆沉渊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盯着那团记忆封印，“这不是普通的防御机制。”
“是双重枷锁。”顾寒声走上前，机械眼闪烁着红光，“外层是情感陷阱，内层是信息封锁。沈清秋想用这个彻底击溃你的意志。”
江星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团记忆锁链。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七岁那年，她在废墟中醒来，身边是血泊中的父母，白薇蜷缩在角落哭喊……
“不是真的。”她咬牙，“那不是真的！”
可那画面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晶化部分扩散得更快了。
“你撑不住多久了。”顾寒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要么我来破，要么等你崩溃。”
“动手。”江星澜闭上眼，声音坚定。
下一秒，一道刺目的蓝光从他胸口爆发而出。机械义体的能量模块被强行引爆，电磁脉冲瞬间撕裂了外层记忆锁链！
轰——！！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虚假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出——她看到自己跪在血泊中，抱着父母的尸体嚎啕大哭；看到白薇在火光中被带走；看到天枢阁的人冷漠地站在她面前，说：“这就是命运。”
“假的……全是假的……”她咬破舌尖，鲜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串微弱的火花。
“别让这些垃圾影响你。”陆沉渊的声音响起，他站在她身侧，手掌贴在她背后，一股温和的力量传入体内，稳住了她即将失控的意识。
“你疯了吗？！”她猛地睁眼，“你的身体已经……”
“我没疯。”他打断她，眼神坚定如初，“但我不能让你被这些东西吞噬。”
话音刚落，他猛然将手掌按向那团残存的记忆锁链。银灰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开来，量子能量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封印核心！
“你在干什么？！”江星澜惊呼。
“吸收它。”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行！”她伸手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这是唯一的方法。”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出不属于他的符号，那些古老的符文像是活物般在他瞳孔深处游动，“如果让它继续存在，你会被它毁掉。”
“那你呢？！”她的声音几乎嘶哑。
“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目标。”
江星澜愣住了，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那团记忆风暴之中。她的左手已经完全晶化，冰冷的触感让她意识到，时间真的不多了。
顾寒声站在她身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机械臂早已报废，胸口也满是裂痕，但他依旧挺直脊背，像个真正的战士。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只要还没断气，就能陪你到底。”他咧嘴一笑。
江星澜点点头，然后看向陆沉渊。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可他依旧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准备好了吗？”她问。
“嗯。”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下门把手。
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她的左手，开始晶化了。
“喂，别发呆。”顾寒声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那边的封印还在动。”
江星澜回过神来，发现那团记忆锁链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在缓慢重组。她咬牙上前一步，正要出手，却被陆沉渊拦住。
“让我来。”他伸出手，掌心对准封印核心。
“你已经……”
“别担心。”他打断她，语气轻松得不像个快要崩解的人，“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他缓缓闭上眼，指尖亮起微弱的银光。那光芒像是星尘凝聚成的丝线，一点点渗透进记忆锁链之中。
突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江星澜紧张地问。
“我看到了……”他喃喃道，“过去的记录。”
“什么记录？”
“关于……天枢阁的秘密。”他睁开眼，目光复杂，“他们早就开始了‘星种’实验，而你和我的血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江星澜的心猛地一沉。
“所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陆沉渊摇头，“至少现在不是。我们还活着，就还有选择。”
江星澜咬紧牙关，眼眶有些发热。但她没有哭，她只是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那就继续走下去。”她说，“不管真相有多黑，我都不会停下。”
陆沉渊笑了，笑得释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