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铃响,两人骑着车在泛黄的路灯下。
“马上月底了,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许昭随意问道。
“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五一假期,什么期中期末的,统统靠边站。”程砚撇嘴,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其实他早就不在乎分数了——从踏进高中那天起,他就清楚自己的定位:考个二本,安稳度日,何必拼死拼活。
这种“及格万岁”的咸鱼哲学,早已深入他的一言一行,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考清北。
“没出息。”许昭笑骂。
“所以又要清空考场了?”程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书往哪儿搬?楼道还是办公室?”
“随你,反正我旁边肯定有位置,”许昭侧头看他,“谁敢跟我抢地盘?”
“啧,我是真服了,个破期中考试搞得跟科举似的……”程砚话音未落,第二天放学时就见证了何为丧尸围城。
同学们抱着小山高的课本疯狂涌向办公室,你推我挤,场面一度失控。
程砚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捧着保温杯摇头晃脑:“看看这些年轻的灵魂,就这样被考试禁锢了,可悲啊可悲……”
“别悲天悯人了,”许昭抱起最后两本书,无奈地瞥他一眼,“再不去占位置,你这些可悲的灵魂就要把你的书扔走廊了。”
程砚这才慢悠悠起身,嘴里还念叨着:“急什么,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可不兴说啊,”程砚抱着书摇头晃脑,“其实我还有一计,你看看校长办公室是不是空着,我可以帮你把书堆他门口,再系个蝴蝶结。”
“我看你是不想活着毕业了。”许昭被他气笑,抱着一摞书转身往办公室走。
“催命呐催命……”程砚嘴上抱怨,却还是认命地抱起书跟在她身后,那亦步亦趋的样子活像个小跟班。
果然,他又一次把课桌清得干干净净,连张草稿纸都没留,仿佛考试不过是场随堂练习。
“你就这么自信?一本书都不留?”许昭看着他光溜溜的桌面,忍不住挑眉。
“一本不留,”程砚抱着保温杯,语气悠然,“轻装上阵,方显英雄本色。”
“我预感你后半学期的英语课怕是不太平了。”
这时冯萱凑过来,好奇地戳戳程砚:“程砚,你政史到底怎么学的啊?每次分数都高得离谱。”
“这个嘛……”程砚慢悠悠喝了口茶,一脸深沉,“主要是运气好,承蒙各位同学谦让,给小弟留了口饭吃。”
那副故作谦虚实则嘚瑟的模样,让许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属实是装了一手好b。
教室里谁心里都清楚,年级第一的宝座从来毫无悬念——许昭那是从火箭班出来的正统学霸,根红苗正,力压群雄,成绩断层领先,其他人争来争去也不过是在抢第二。
“许昭,”程砚突然凑过来,“你说你要不要偶尔也体验下倒数第一的风景?老站在山顶多无聊。”
“谢邀,不约。”许昭头也不抬,“我还想多活几年。”
她确实不怎么在意分数,但那是因为有稳坐第一的实力,跟某些自暴自弃还美其名曰淡泊名利的家伙有本质区别。
——此处特指某位抱着保温杯哼小调的程姓男子。
“啧啧,你清高,你了不起。”程砚撇撇嘴,随手捞起许昭桌上的一本笔记,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眼神就开始放空。
许昭看着他这副德行,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埋头复习。结局毫无悬念,但她依然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
第二天考场上,程砚为了防止自己写着写着睡过去,特意把那个宝贝保温杯带进了考场。于是整间教室就见他写几题、掀盖嘬一口,再写几题、又嘬一口,循环往复。
监考老师从讲台上盯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压低声音问:“同学,你这是……在充电?”
旁边几个考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还有人偷偷咽口水——不知道的以为他那杯里装的是什么文思泉涌神仙水,喝一口就能灵感爆发。
“不是,我喝个茶招谁惹谁了?又没作弊,这什么世道啊!”考完试一出来,程砚就忍不住跟许昭吐槽。
“你那样一口接一口地嘬,跟抽大烟似的,谁不多看两眼?”许昭笑着揶揄他。
“诶诶程砚!”曹云华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拍在他肩上,“明天的历史有把握没?给透个底呗?”
程砚高深莫测地竖起一根食指。
曹云华盯着那根手指看了半天,一脸懵:“这啥意思啊?”
“天机不可泄露,自己悟吧。”程砚收回手,继续优哉游哉地摇着他的折扇,哼起不成调的小曲,那模样惬意得让人手痒。
“所以那根手指到底什么意思?”许昭等他走远了才低声问。
“这还不简单?”程砚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考得好,就是第一;考得一般,就是一般;考砸了,那就是一成把握。”
“合着你怎么说都有理是吧?”许昭笑出声。
“小了。”
“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程砚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面对不确定的事,话不能说太满——做人,要厚道!”
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让许昭忍不住想起庙门口摇签的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