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间，张伟同志怀揣着赴死般的心情，以及程砚那句“办砸了你就等着社会性死亡”的威胁，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赵晓芸的座位前。
他手里那本练习册，都快被他手心的汗浸湿了。
赵晓芸正低着头，专注地整理着上一节课的笔记，碎发垂在颊边，侧脸看起来很安静。
张伟做了足足三秒钟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用堪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开口： “那……那个……赵同学，你……你好啊。”
他抱着书，站得笔直且僵硬，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
赵晓芸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张伟，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明显的疑惑和茫然。
她当然认识张伟，毕竟是同班同学，但也仅限于“认识”——两人座位隔得远，性格也都不是活泼外向型，开学这么久，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不超过十句。
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带着点拘谨的笑容，小声回应：“啊？你……你好。” 声音轻柔。
张伟被她这么一看，更紧张了，感觉舌头都开始打结。
他脑子里疯狂回响着程砚教的标准话术，眼睛一闭，心一横，像是背诵课文一样，硬邦邦地说了出来： “那个！我……我有个题目不会！你……你能帮我看看吗？！”语气之悲壮，仿佛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递交投降书。
话一出口，空气安静了一秒。 连赵晓芸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不对啊……她心里嘀咕，张伟的成绩，好像排在我前面十几名呢……他都不会的题，怎么会跑来问我？ 这逻辑根本不通啊！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张伟。只见对方脸颊泛红，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她对视，抱着练习册的手指都用力得有些发白，整个人透着一股“我是被逼的”浓浓的不自然和拘谨。
赵晓芸本就是性格比较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看着张伟这副明明很尴尬却又强撑着的样子，那点小小的疑虑反而被一种他可能真的很需要帮助的念头压过去了。
算了，也许他就是刚好卡在这道题上了呢？
于是，她把那点不合逻辑的困惑暂时抛开，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 “啊……行。是哪道题？我看看我会不会。”她往旁边挪了挪，给张伟让出一点空间。
张伟如蒙大赦，赶紧把练习册递过去，胡乱指了一道他早就会做的题，心里疯狂呐喊： “砚哥！我为了你的六十块牺牲太大了！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过程虽然磕磕绊绊、漏洞百出，但好歹……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张伟僵硬地指着练习册上那道他闭着眼睛都能解出来的数学题，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赵晓芸倒是很认真，微微蹙着眉，凑近了些看题。
“这道题……” 她小声地、不太确定地开始讲解，思路其实有点卡壳，毕竟这题对她来说也有点难度，而且张伟的成绩比她好这个事实，像个小警铃一直在她脑子里轻轻作响。
张伟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扮演一个“虚心求教的学渣” 上了，只能机械地点头：“嗯嗯……哦哦……原来是这样……”
眼神却忍不住往赵晓芸脸上瞟，心里疯狂oS：“砚哥只让我打听性格人品，没教我怎么自然地问你喜欢啥类型’啊！这怎么开口？！难道要直接问，同学，你觉得自己存在感高吗？这不像变态也像神经病啊！”
他的紧张和不自然太过明显，连周围几个同学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赵晓芸讲着讲着，自己也觉得这气氛怪极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尴尬地停住了。
“那个……张伟同学，”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这题……我好像也不是很确定，要不……你去问问别人？” 她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建议。
“不用！不用！” 张伟一听要换人，立刻慌了神，程砚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急中生智，猛地一拍脑袋： “哎呀！我真是笨！”
他强行尬聊，“光顾着问题都忘了！赵同学，我看你平时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性格真好！不像我，咋咋呼呼的。你就……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或者想找人聊聊的兴趣爱好啥的？” 他试图把话题往深入了解上掰，但语气生硬得像在背调查问卷。
赵晓芸被他这突兀的转折搞得更加迷惑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还……还好吧。就看看书，听听歌什么的……” 她回答得极其概括，显然不想跟这个行为诡异的男同学分享太多。
张伟一看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搞砸了！把人吓着了！砚哥会杀了我的！
就在这时，上课铃如同天籁般响了起来！ “啊！上课了！谢谢你了赵同学！回头再聊！”张伟如蒙大赦，一把抓起练习册，几乎是落荒而逃，瞬间窜回了自己的座位，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赵晓芸看着他那仓惶的背影，茫然地眨了眨眼，完全搞不懂今天张伟到底是怎么了。怪人。 她在心里默默给他贴了个标签。
课后，张伟哭丧着脸跑到文一班找程砚。
张伟：“ 砚哥！任务失败！我把人吓着了！她肯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程砚一脸恨铁不成钢，“”……要你何用！打听到啥了？”
张伟摸了摸头： “就打听到……她喜欢看书听歌……性格嘛，确实挺软的，但是好像有点胆小？我稍微问多点她就有点警惕了……哦对了，她好像还挺有耐心的，虽然我那题她可能也不会，但还是试着给我讲了。”
程砚释然了： “行吧，也算有点收获。至少证明名单信息基本靠谱。“安静”、“性格好”，“有点胆小”，“有耐心”。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了！钱分你十块封口费，不准说出去！”
张伟：“才十块？！我差点牺牲色相！……好吧好吧，十块就十块！”
程砚送走张伟，摸着下巴。
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勉强及格？至少确定了赵晓芸基本符合要求。
接下来，就该他程大师出马，去跟那位兄弟汇报初步筛选结果，并安排下一步的自然相识了。
这钱，赚得可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