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刺啦...刺啦...”
顶部的刮擦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多足的、沉重的生物在金属管道里拖行。老周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疯狂抖动，他枯瘦的手死死抠着床沿，眼球向外凸出。
“他……吃了‘逆鳞’……”老周从牙缝里挤出气音，“变……怪物了……”
林半夏听完立马抄起托盘里的手术刀，猛地砸向通风口盖板。盖板咣当掉下，黑漆漆的管道口飘下几片沾着粘液的、黑黄相间的碎鳞片！
“嘶”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是同时，安全舱的主气闸门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比之前更猛烈，整个舱体都在震动。
“开门！！！”陈卫东的咆哮声透过扩音器传来，嘶哑得完全变了调，夹杂着某种非人的、类似蛇类的嘶嘶声，“嘶...嘶嘶...我的蜂后！嘶...我的巢！！”
监控屏一闪，画面恢复片刻，只见陈卫东整个人扒在气闸门上，他的脸有一半覆盖着黑黄鳞片，眼睛变成浑浊的竖瞳，完好的那只手也异化成利爪，正疯狂刨刮着金属门！
老周猛地抽搐一下，监测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心跳停了！
“老周！”半夏扑过去晃动他的身体。
老周却用最后力气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眼睛瞪着她身后那个编号001的医疗舱。
“……让她……醒……”老周吐出最后三个字，手一松，彻底没了气息。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疯狂，金属门开始变形凸起。
没有时间悲伤了！半夏冲到001的医疗舱前，看着控制面板上一排排按钮。她根本不懂怎么操作！“该死！”
“咳咳……”突然001自己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兽性，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清明，仿佛洞悉一切。
她看着外面疯狂的撞击和监控屏上陈卫东非人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起被束缚带捆住的手腕，指了指面板上一个红色的“紧急释放”按钮。
半夏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
医疗舱盖滑开，束缚带自动解除。001坐起身，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她看都没看死去的老周和惊慌的半夏，径直走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闪烁，跳出复杂的界面。
“生物识别锁定：蜂后（林半夏）。请输入协同指令。”系统冰冷的语音响起。
001转向半夏，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平直没有起伏：“告诉他，蜂巢欢迎真正的蜂王归来。”
“什么？”半夏没懂。
“照说！”001的语气不容置疑，手指悬在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上，标注：“最终净化协议”。
外面的陈卫东似乎听到了，撞击暂停了一瞬，发出嗬嗬的怪异笑声：“呵呵对……对！我是真王！快开门迎接我！”
半夏咬牙，对着麦克风重复：“蜂巢……欢迎真正的蜂王归来。”
气闸门嘶一声滑开了。
鳞片剥落、半人半怪的陈卫东踉跄着冲进来，竖瞳里燃烧着疯狂的渴望。他直奔001而去，利爪伸向她：“核心！给我核心！”
001不闪不避，任由他抓住自己肩膀。陈卫东低头就去咬她的颈动脉！
就在獠牙即将刺入的瞬间，001突然抬手，指尖寒光一闪——是半夏刚才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她精准地刺入陈卫东颈侧一个没有鳞片覆盖的微小缝隙！
“啊！”陈卫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猛地推开她，捂住脖子疯狂后退。黑黄色的血从他指缝涌出。
“你……你不是核心？！”他嘶吼着，伤口处竟然开始快速愈合，鳞片重新覆盖！
001扔掉手术刀，面无表情：“核心早就转移了。我只是个看守。”
她退到主控台边，猛地拍下那个红色按钮！
【最终净化协议启动。目标：清除所有变异体。】
整个安全舱响起前所未有的刺耳警报。所有通风口开始喷出浓密的白色气雾，带着一股奇异的、类似甘草和硫磺混合的味道。
陈卫东一接触到这气雾，身上的鳞片立刻开始冒烟、卷曲、脱落，露出底下鲜红的腐肉！他发出痛苦的嚎叫，试图冲向001，但脚步已经踉跄。
“不！停下！我是蜂王！我是蜂王！”他徒劳地挥舞着利爪。
001冷冷地看着他：“蜂王？切，你不过是吃了‘逆鳞’粉末的可怜虫。真以为能驾驭龙血？”
陈卫东的嚎叫渐渐变成哀鸣，他庞大的身躯开始萎缩，鳞片大片脱落，最后瘫倒在地，变回一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模样，只有那只异化的利爪还保留着原状。
白雾渐渐散去。
001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张文栋没告诉你？‘逆鳞’是从我血液里提取的失败品。它给你力量，也让你变成怪物，最后……依赖我。”
陈卫东嘴唇翕动，吐出带血的气音：“核心……到底……在哪……”
001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林半夏。
半夏突然福至心灵，猛地看向那个空了的、曾经存放爷爷遗体的防爆玻璃舱。
001点了点头。
陈卫东也明白了，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彻底断了气。
一切似乎结束了。
001走到主控台前，开始快速操作：“净化完成。基地进入休眠。所有数据封存。”
她看向半夏：“你可以走了。通道已经为你打开。”
“你……到底是谁？”半夏问。
“编号001。第一个‘药人’，也是最后一个看守。”001语气毫无波澜，“林国栋制造了我，用来守护他最后的秘密，直到真正的‘蜂后’出现，完成净化。”
“现在，我的任务结束了。”
她说完，走向那个曾经存放周卫国遗体的空医疗舱，自己躺了进去，盖上舱盖。冷冻气雾迅速弥漫，将她封存。
安全舱侧壁滑开一道暗门，露出向上的阶梯，隐约能看到出口处的自然光。
半夏最后看了一眼老周、陈卫东和001，咬了咬牙，快步走向出口。
阶梯很长，通向一片陌生的山林。阳光刺眼，空气清新。
她以为自己终于逃出来了。
可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时，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熟悉的声音：
“精彩，真是精彩。”
她浑身血液几乎冻住，猛地转身。
张文栋好整以暇地站在出口旁，白大纤尘不染，眼镜片反射着光。他根本没死！
他轻轻鼓掌：“不愧是林国栋选中的蜂后。帮我清除了所有障碍，还重启了基地……现在，它是我的了。”
他身后，站着几个眼神空洞、动作僵硬的士兵——正是之前被药人血烧毁了芯片的那几个！但他们现在显然被别的东西控制了。
“你……”半夏如坠冰窟。
“一点小小的神经毒素，模拟死亡症状很简单。”张文栋微笑，“谢谢你帮我处理了发疯的蜂王和那个麻烦的看守。现在，我们该谈谈……怎么让你这只蜂后，乖乖替我酿蜜了。”
他挥了挥手，那几个眼神空洞的士兵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