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相见,仿佛多年不见的挚友般亲切,更有一种‘同是天崖沦落人’的感伤和处境,亦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在这个万劫不复如魔鬼地狱般的地方,他们难得还能找到一份可以称之为‘友情’的东西。东方御想,如果不是彼此双方的立场不同,他们或许可以达成同盟。
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别说‘鬼医’的妻女还在对方手上,就算没有,他也永远离不开这座神秘莫测又机关重重的‘魔影鬼岛’。对于困在岛上的人来说,这‘魔影鬼岛’就是一个毫无缝隙又坚不可摧的牢笼,没有主人的特批指令,他们只能永远待在里面相互厮杀,直至死亡。
东方御看着‘鬼医’脸上的那抹淡笑,思索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鬼医’看向他没有否认的点点头,开口道:“是呀,我都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出现这种的情绪了”。
东方御好奇的盯着他,暗暗猜测着原因,大概过了两分钟,‘鬼医’又接着开口说:“我明天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们’是?看‘鬼医’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而在这个岛上的……,东方御想到这种可能急忙出声问道:“你是说你的妻子和女儿”?
东方御刚问出口,只见‘鬼医’那张有些皱纹的脸上染上了柔和的笑意,双眼里更是欢喜。这表情不用他点头,东方御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是他们通知你,明天可以去见他们吗?”东方御问
‘鬼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是呀,整整三年多不见,三年多,一千五百八十七天,三万八千零八十八小时,我天天盼,日日想,为了能再见他们一面,我……我做什么都愿意,果然……果然……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们了”。
‘鬼医’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东方御还是捕捉到他话里隐含了别的深意,冷啸天三年都不让他见的家人,怎么可能突然妥协?难道……
“难道你真的研发出了长生不老药”?东方御直直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鬼医’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听到东方御的问话,显然一愣,而后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我知道我不该助纣为虐,可是……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见一见我的家人,我虽然医术惊人,但是却终究是一介凡夫俗子,而且我怕我再研发不出来,他们就会对我的妻女下毒手,虽然我有时候常常想或许死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曾经我也想过要宁死不屈,也想过就是死也不能让恶魔如愿,可是最后……最后……”。‘鬼医’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其实东方御也明白,如果他站在‘鬼医’的立场上,对方手里换成香兰和他们的孩子,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妥协。‘宁愿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书香兰’,这是他今生的格言。
为了她,手举屠刀又如何?为了她,嗜血成性又如何?为了她,背叛天下人又如何?为了她,成为历史的千古罪人又如何?他愿意,他愿意为了护她一生周全,背叛一切;他愿意,他愿意为了保她一世平安,背负罪恶;他更愿意,他更愿意为了换她一世无忧,而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只因是她,香兰,他最爱的女人,既然最爱就应给她一世宠爱。
“我理解,你无需自责和内疚,他们握住了你最重要的软肋”。东方御看向别处淡淡的说道。
‘鬼医’听了,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但是那内疚却并没有减轻说:“我是民族的罪人,是历史的罪人,我恨我自己”。
东方御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对方的实力已经强大的可以颠覆整个世界,现在有了‘鬼医’的药便是如虎添翼,想要对付他们更是难上加难。怎么感觉离目标越来越远,也感觉越来越无力。
“那长生不老药,真的可以让人永生吗?”东方御急切的想知道。
说到自己的得意研制,‘鬼医’双眼闪着骄傲的光芒说:“是,这药的名字叫‘永生丹’,任何人服此一颗,就可以万世长存,永生不死,身体不朽不灭,枪打不死,火烧不死,刀砍不死,水淹不死……总之就是不死之身”。
东方御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紧绷的那根弦断了,那他们要怎么样消灭对方?那自己的重任岂不是永远也完成不了。仔细环顾房间没有发现摄像头和监视器之类的东西,又侧耳聆听门口并没有人的呼吸声后,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确定的问:“这药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鬼医’骤然抬起头,无比震惊的看着他,眼中闪过疑惑和害怕,内心却是佩服和欣赏,急忙奔到他跟前,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闭嘴,你想死是不是?你想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东方御问完就后悔了,他问的也太直白、太直接了,这话别人一听都知道他是想对‘地狱门’图谋不轨,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又无法收回去,果然‘鬼医’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大。由于嘴被他紧紧的捂着,无法解释和辩驳,只能拼命摇了摇头。
‘鬼医’看到他平静又毫无异常的脸,才疑惑的松开手,定定看着他,似乎是等着他开口。
东方御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装着有点气愤的说:“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一般的药,不论是毒药还是良药,不都是有克星的吗?于是好奇你的有没有,所以想都不想都脱口而出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鬼医’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当见他一脸坦诚和认真的双眸,才对他的怀疑降低了一大半。然后才悻悻开口道:“没有,我研制的这种药没有,没有克星”。
正当东方御听的心沉入了无止境的黑暗地狱时,‘鬼医’才又补充道:“或许有,但是至今我还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