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棠在忐忑不安中醒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但那唇边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以及体内充沛得异常的精力,都在清晰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墨渊仙君,昨夜真的来过。以一种她无法理解、更无法反抗的方式,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
她不敢声张,甚至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任何异样。如同往常一样,她沉默地起身,洗漱,准备前往负责的区域清扫。然而,当她推开房门,踏上通往悬剑崖下小径的石板路时,立刻察觉到了不同。
那些原本对她视若无睹,或带着隐隐轻蔑的同门,此刻投来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有惊疑,有探究,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纷纷避让开来,在她周围形成了一片无形的真空地带。
“就是她……昨晚……”
“剑气……仙君的剑气……”
“怎么可能……她只是个杂役……”
零碎的窃窃私语顺着风飘入耳中,云棠心中猛地一沉。
剑气?什么剑气?
她下意识地低头审视自己,灰扑扑的杂役服依旧,身上并无任何明显的变化。
【检测到宿主周身萦绕微弱但极具辨识度的能量场,属性:锐金,锋锐,等级:极高。与目标人物‘墨渊’同源。该能量场具备强烈标记与警告意味。】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客观,却让云棠如坠冰窟。
标记?警告?
她瞬间明白了。昨夜墨渊的到来,并非全然无人知晓!他或许并未刻意完全隐匿气息,又或者,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道精纯灵力,本身就带着他独有的、如同剑锋般凛冽的印记!
这印记对于低阶弟子而言或许难以察觉,但对于宗门内那些感知敏锐的长老和真传弟子来说,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是他的所有物。
就在云棠被各种目光刺得无所适从,几乎想要逃回小屋时,一道清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玄天宗弟子的耳边,乃至心神之间:
“即日起,杂役弟子云棠,负责悬剑崖顶日常清扫。”
声音不高,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天道法则的宣判。
整个玄天宗,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擂台上激烈交锋的弟子,还是高台上观礼的长老,亦或是忙碌穿梭的杂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悬剑崖顶!
那是墨渊仙君的清修之地,是玄天宗的禁地,是连内门长老未经传唤都不得踏足的云巅!
如今,仙君竟亲口下令,让一个灵根低微、身份卑微的杂役弟子,去负责那里的日常清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青睐了!这简直是将一只蝼蚁,直接拎上了云端!
无数道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站在偏僻小径上,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少女身上。
柳如絮正与几位交好的内门师姐站在一起,闻言,她温婉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讶异,目光落在云棠身上,带着深深的不解。她能感觉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对此女的关注,似乎远超寻常。
而更多的弟子,则是嫉妒得几乎发狂。凭什么?一个废灵根的杂役,何德何能?
云棠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凉,血液都快要凝固。
墨渊这一手,彻底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之前的所有低调、所有隐匿,在这一声宣告之下,全部化为泡影!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阴影里的路人甲,她成了整个玄天宗目光的焦点,成了所有嫉妒与猜疑的靶心。
这哪里是提拔?这分明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宣告之后,那笼罩全宗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但施加在云棠身上的无形枷锁,却沉重了千百倍。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浑浑噩噩地走向那条通往悬剑崖顶的、她清扫了无数遍的山径。
这条路,她曾觉得漫长而艰辛。
如今,她却觉得,这条路通往的,并非云巅仙境,而是一座更为华丽、更为冰冷的囚笼。
看守这座囚笼的,是那位心思莫测、行为愈发难以理解的仙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棠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充满了无助与愤怒,“把我放在所有人面前,对他有什么好处?”
【分析:目标人物行为动机可能如下:】
【1.宣示主权:通过公开标记与提升地位,杜绝其他潜在觊觎者。】
【2.近距离观察:将宿主置于自身领域之内,便于更彻底地掌控与研究。】
【3.满足掌控欲:病娇特质显现,享受对宿主命运的绝对支配感。】
【警告:无论何种动机,宿主处境危险性均大幅提升。建议调整策略,优先保障生存。】
系统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像一把锤子,敲碎了云棠最后一丝侥幸。
她抬头,望向那隐于云雾之巅的崖顶,那里,一个身影凭风而立,衣袂翻飞,仿佛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一个任务者。她成了墨渊棋局上,一枚被他亲手拿起,置于最显眼位置的棋子。
或者说,是一件他感兴趣的、不容他人染指的……藏品。
山风凛冽,吹起她单薄的衣衫,也吹不散那弥漫在周身、属于墨渊的冰冷剑气。
这剑气,是保护,亦是禁锢。
是荣耀,更是枷锁。
她的快穿之路,从这个仙侠世界开始,注定偏离了最初的轨道,滑向一个未知的、充满危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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