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映出马悦那张因屈辱而扭曲的脸。
她不甘心。
她凭什么要落到这步田地?她马悦,在认识郑勤跃之前,也不是什么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她曾是某知名大厂的天津区财务总监,手握重权,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在天津站稳了脚跟。她有自己的骄傲和能力。
这些挫折,打不倒她。她只是需要……需要一点外力,来撬开僵局。
第二天,她驱车回到了娘家。
客厅里,她的父亲马父正戴着老花镜看财经报纸。见她进来,他只是从报纸上方抬了抬眼皮,又重新落了下去。
“爸。”马悦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这个时间点过来,公司不忙?”马父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马悦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委屈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爸,勤跃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从公司赶出来,现在连生活费都不给我了。”
她没有哭,只是将事情经过精心包装后,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陈述了一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无情抛弃的糟糠之妻。
马父听完,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您跟勤跃关系好,您给他打个电话,帮我说说情,让他……”马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父打断了。
“悦悦,你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马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生意人的精明和冷漠,“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这事要我说,就是你的态度太硬了。你现在去服个软,道个歉,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他还能不回来?”
“服软?”马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凭什么是我服软?是他出轨在先!”
“出轨?有证据吗?”马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射过来,“我只听说,你前阵子到处跟他的投资人告状,说他在公司养小三,是不是有这回事?”
马悦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这件事连她爸都知道了。
“我……我那是被他逼的!”
“胡闹!”马父将眼镜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你这是在自掘坟墓!生意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这么做,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也把我们马家的脸都丢尽!这事我不管!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
面对父亲冰冷的斥责,马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在她眼里,父亲马父从来就是一个势利的人,他看到的永远是利益,而不是她的委屈。
“不管就不管!”她站起身,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在你眼里,只有你的女婿和你的生意,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女儿!”
她摔门而去,身后是马父那毫无波澜的沉默。
坐在车里,马悦气得浑身发抖。娘家这条路,也断了。
她不甘心,又拨通了哥哥马涛的电话。马涛一向疼她,或许会帮她。
兄妹俩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马涛听完马悦声泪俱下的控诉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默了很久,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悦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马悦的心一跳,眼神躲闪:“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跟郑勤跃之间,到底为什么会闹到查账那一步?就因为怀疑他出轨?”马涛一针见血,“还有,你说你在公司被人排挤,是因为你‘老板娘’的身份。可据我所知,你之前在公司里,人事和财务的权力都抓得很紧,甚至安插了自己的人。这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老板娘’会做的事。”
马涛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马悦伪装的表象。
马悦沉默了,她无法否认。
马涛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失望:“悦悦,哥疼你,但这件事,是你做得太下作了。你背着他去投资人那里捅刀子,这是在断他的生路。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哥!连你也这么说?”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总得解决。”马涛看着自己这个执迷不悟的妹妹,最终还是心软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低头,去认错,去忏悔。姿态要做足,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
“让我自己去?”马悦立刻摇头,“我不去!太丢人了!哥,你陪我去,你帮我跟他说,让他给我个台阶下……”
“我陪你?”马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悦悦,不是哥不帮你。这事……哥也抹不开这张脸。你自己做的错事,要自己承担后果。”
尽管马涛很疼爱这个妹妹,但这次,他真的无法开口。他不能替妹妹去承认那些如此不堪的行为。
至此,马悦彻底绝望了。
父亲不管,哥哥不理。她曾经以为可以无限借用的娘家势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车窗外的繁华都市,与她内心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憔悴而陌生的脸,一股倔强的怒火从心底烧起。
“好……你们都不管我……”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调转方向。
“我马悦,还没到要被饿死的地步!”
她不信,凭她当年知名大厂财务总监的本事,会找不到一份工作。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没有郑勤跃,没有娘家人,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她要重新站起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