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雾没看弹幕,整个注意力都在陆迟徽身上。
她感觉到,他圈着她身体的力量在收紧,仿佛在压抑一股即将爆发的气息。
佟雾嘴唇抿紧,呼吸急促,她嗓子眼发紧。
“我没有骗你,这些都是真的。”
“我之前的确也是有苦衷的。”
佟雾怕破坏剧情会有什么反噬,她想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她告诉陆迟徽,她前些天做了一个噩梦,噩梦的情节就是原书的剧情。
也是因为那个噩梦,她才清醒了,离开了梁纪深。
她自然不能说出弹幕存在的事。
但该说的都说了。
此后,是一片漫长的沉默。
佟雾的身体抖了一下,泛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很久。
陆迟徽终于有了反应,他一点点收紧力道,眼睛渗出了一滴冰冷的泪水。
他抱紧了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惊恐和绝望,他几乎窒息。
这一刻,想说些什么,喉咙也像是被刀剑穿透,开口就带着疼痛的颤抖。
他黑沉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脸,他试图用自己的沉静来驱散她心底的恐惧。
“不会的……”
他安抚她,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别怕。”
“不会死的。”
“我不会……让你像梦中一样,不会的……你别怕啊,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只要我还一口气在,哪怕是我真的变成了你说的那样,我也会……用血肉之躯保护你。”
裴如砚……
裴如砚,怎么敢……把他捧在心上的明珠,卖到国外红灯区?
怎么能……让别人挖走她的心脏?
怎么可以……
他痛恨梦里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拯救得了佟雾?
哪怕是变成了残废,哪怕是失去了陆家,他怎么能不保护好他的明珠呢?
他怎么能那么没用呢?
佟雾低下头,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喉咙里都是呜咽,所有的脆弱和伤口都再次被撕裂。
她攥紧他的衬衫,哭得虚弱,“三哥……”
“我真的好怕啊!我真的……好怕,我不想要你出事,你要好好的,那个噩梦太真实了……”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这一刻,压在佟雾心里所有的那些剧情压力,突然就消失了。
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以前是一个人支撑,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是一个人。
还有三哥。
压力消失,露出了她满是淤伤的心。
直到此刻,陆迟徽才看懂了她这段时间的改变,原来是害怕,是恐惧。
她怕一切都演变成现实。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她的恐惧呢?为什么她不早点告诉他呢?
他面容紧绷着,轮廓线条如同冷硬如刀锋。
他气势骇人,瞳孔里爬满了血丝,很心痛。
“不会的……”
“我不会出事,你也不会有事。”
谁敢挖你的心,我就要谁死!
裴如砚是吗?
那就死无葬身之地吧!
秦濯的人又如何?
敢动他的人,秦濯他也敢杀。
他心痛,甚至都不敢去想梦里的她有多么绝望崩溃。
被梁纪深伤害,还要被卖,剁手指,卖器官。
每一桩每一桩,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铁钩,将陆迟徽的五脏六腑撕扯得满是伤口,鲜血淋漓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呼吸不了,心脏就要死去了。
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梦里的他又在做什么呢?怎么能看着别人这样伤害她呢……
就算她伤害过他一万次,他也不会看着别人欺负她的。
陆迟徽看着还算冷静,但她的这些话,伤他真的很狠。
他五脏六腑都是伤口,无法抑制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撑破了他的脑海。
他小心地抱紧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贴着她的额头,他收敛了眼底的疯狂,用最温柔的声音来抚慰在他怀里,颤抖流泪的佟雾。
他双目猩红,眼底是势在必得的锋芒。
“你一定……很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梦里,你一定很怕,很疼对不对?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陆迟徽一向是理智沉静的,即便是佟雾口中所说的,只是一个噩梦。
可一想到她经历的那些痛苦,陆迟徽就不敢想下去,他很沉默,宛如疯子。
她怎么会不疼呢?
她现在会这么怕,在梦里说不定还遭遇了更悲惨的经历,她只是没有说。
到底要多么可怕的噩梦,才能让她和梁纪深断绝关系?
那一定是……
万劫不复。
一定是,锥心之痛。
陆迟徽额上青筋暴起,鲜血淋漓的心脏,几乎不会跳动。
他目光沉淀下来了令人心悸的杀气。
裴如砚为什么要挖她的心脏?
是谁要她的心脏?
佟雾一脸泪水,恐惧在胸腔里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没想到。
她只是说的是一个梦,他竟然也这么自责。
只是一个梦。
不是真实发生,为什么他眼底的心痛要压得她无法呼吸了?
“只是……一个梦,在梦里我很怕,但现在我不怕了。”
“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了,我有三哥。”
佟雾断断续续的说。
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衬衫。
陆迟徽心疼不已,眼神慢慢平静下来,但却是很骇然的冰冷。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冰冷的眼神里遍布阴鸷和杀气。
他的声音里也是彻骨的寒意。
看上去,他比佟雾还要疯。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裴如砚敢这么对你。”
“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死!”
断她一根手指,那就先让裴如砚还点利息。
就要裴如砚一条手臂!
呵。
裴如砚不是医学博士吗?没有手,裴如砚还怎么做医学研究?怎么制造出癌症特效药?
裴如砚……
沈清霜。
佟母。
梁纪深。
很好。
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他就是个疯子,即便这些只是梦,是还不曾发生的东西。
但他就是要他们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