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营的将士们发出一阵哄笑,齐齐加速,紧随蓝玉而去。
“虎字营的弟兄们!”
周苍被蓝玉这么一激,顿时热血上涌。
“咱们也不能落后!”
“让那帮老家伙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好汉!”
“杀!”
虎字营的将士们士气高昂,催动战马,全速追赶。
双方的距离在飞速拉近。
敌军那混乱不堪的阵型,士兵脸上惊恐的表情,已经清晰可见。
甚至能看到那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敌将,正是张士德。
张士德的眼中,只有朱棡。
他举起长枪,准备在靠近后,给朱棡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个距离。
一个骑兵冲锋前,最关键的加速距离。
朱棡动了。
他没有继续加速,反而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的乌骓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身后紧随而至的五千鬼神骑,整齐划一地勒住了战马。
“鬼神骑。”
朱棡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举枪。”
五千鬼神骑,从马鞍一侧,取下了一杆杆造型奇特的黑色铁管。
他们动作娴熟地举起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敌军。
所有的敌军,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火铳?
不对,这个距离,火铳根本打不到。
他们想干什么?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朱棡举起的右手,猛然挥下。
“开火!”
轰!
五千杆燧发枪,在同一瞬间喷出了火舌。
震耳欲聋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喊杀声,战马嘶鸣声。
战场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旱雷。
紧接着,便是大片升腾而起的白色硝烟,瞬间笼罩了鬼神骑的阵前。
张士德瞳孔猛地一缩。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五千个黑洞洞的枪口,陡然爆出了一片火光。
那是什么?
他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狠狠撞在了他的肩膀。
噗嗤!
他身上的精铁铠甲,在此刻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洞穿。
“呃……”
张士德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不断扩大的血洞。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只喷出了一口黑血。
那个距离,火铳怎么可能打得到他?
不仅是他。
他身后那些鼓起勇气冲锋的亲兵,也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人,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就齐刷刷地倒下了一大片。
他们的身体上,爆开一团团血雾。
有人被直接命中头部,半个脑袋都被掀飞,红的白的溅了身边同伴一身。
有人被击中躯干,铅弹强大的动能,直接将他们从马背上掀飞出去。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一往无前的冲锋阵型,瞬间大乱。
后面的骑兵,被前面倒下的同伴绊倒,人仰马翻。
整个战场的前沿,变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人间地狱。
而这,仅仅是第一轮齐射。
“这……这不可能!”
在后方督战的李伯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幻觉,一定是幻觉!
骑兵,怎么可能用火铳?
他不是没见过火铳。
元廷的军队里就有。
那玩意儿死沉死沉的,光是抬上城墙都费劲。
而且操作极其繁琐,填装火药,压实弹丸,……一套流程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最关键的是,那东西射程近得可怜,准头更是随缘。
百步之外,能不能打中人全靠蒙。
可眼前这是什么鬼东西?
五千骑兵,人手一杆。
隔着至少两百米的距离,一轮齐射,就让张士德和他最精锐的亲兵卫队,成片地倒下?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
就在李伯升心神剧震,怀疑人生的时候。
朱棡那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装弹。”
硝烟中,五千鬼神骑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从腰间的弹药盒里,取出一个个早已预备好的纸壳定装弹药。
用牙齿“嘶拉”一声,咬开弹壳末端。
将部分火药倒在引火池中,盖上盖子。
举枪,打开击锤,瞄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这种恐怖的装填速度,若是让李伯升看到,恐怕会把眼珠子都吓出来。
可惜,他被前方的硝烟遮蔽了视线。
他只听到了那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命令。
然后,他看到了朱棡再一次举起了右手。
“开火!”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第二轮齐射,呼啸而至。
刚刚从第一轮打击中勉强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重整阵型的敌军,再次被密集的弹雨覆盖。
这一次,倒下的不止是张士德的亲兵。
还有那些被督战队逼上来的,本就心惊胆战的普通士卒。
他们刚刚组成漏洞百出的阵型,就被迎面而来的死亡风暴,撕得粉碎。
铅弹轻而易举地撕开他们身上简陋的皮甲,钻进他们的血肉之躯。
“啊!”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救命!救命啊!”
惨叫声,哀嚎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张士德再也不敢留在这里,疯狂挥着马鞭往后方跑去。
他后过头去看看背后的士兵。
前排的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鲜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侥幸没有被击中的士卒,彻底崩溃了。
他们看着身边倒在血泊中抽搐的同伴,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硝烟味。
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魔鬼!他们是魔鬼!”
一个士卒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转身就往回跑。
他的行为,引发了连锁反应。
“跑啊!”
“打不了,这根本打不了!”
“快跑!”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
越来越多的士卒,扔掉兵器,掉头就跑。
他们只想离那些手持喷火铁管的恶魔,越远越好。
阵型,彻底乱了。
兵败如山倒。
督战队的刀,也无法阻止这股溃败的洪流。
甚至有几个督战队的军官,因为阻拦溃兵,被疯狂的士卒活活踩死。
“第三轮!”
“开火!”
轰!
“第四轮!”
“开火!”
轰!
朱棡的声音,冷酷而稳定,如同精准的节拍器。
每一次命令下达,都伴随着一声巨响,以及敌军成片的倒下。
四轮齐射过后。
鬼神骑的前方,出现了一片宽达百米的死亡地带。
那片土地上,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痛苦呻吟的伤员。
原本气势汹汹的十万大军,前锋已经彻底被打残,打崩。
松散的阵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李伯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大军,在敌人真正的攻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他们的火铳能打那么远?
为什么他们的火铳能射那么快?
无数个为什么,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就在他神情呆滞,无法接受现实的时候。
朱棡动了。
四轮齐射,已经彻底摧毁了敌军的锐气。
接下来,就是收割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