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伤势如何?张峰转头问道。按常理,寻常法器所伤都会瞬间愈合,这是他赋予红袍的特殊能力。但此刻,那道贯穿伤仍清晰可见。
红袍火鬼低头查看伤口,满不在乎地说:无妨,只是愈合得慢些。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她扬起下巴,眼中闪过厉色,倒要瞧瞧是什么邪物能破我的修爲。
不可大意。张峰沉声道,你以鬼身修得半仙之体实属不易,那魔刀能伤你,必有蹊跷。
主人放心。红袍火鬼指尖燃起幽蓝火焰,轻抚过伤口,这仇我定要亲手了结。
张峰从袖中甩出一道符箓,金光闪过时红袍的伤口已被遮掩。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守口如瓶。虽说 ** 曝光也无所谓,但他实在懒得应付后续麻烦。
众人齐声应道:必当保密。
毛小方明白张峰的顾虑,镇上居民向来胆小,若知晓红袍火鬼的真实身份,断不敢收留他们,尤其是七姐妹堂那边。
小尊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游移,心事难测。张峰此刻也顾不上揣摩孩子的心思,体内残余的蛊毒令他疲惫不堪。
回到住处,毛小方将小尊托付给碧心照料。
人已找回,我这就去配药。每日饭菜要掺入糯米,才能拔除他体内的尸毒。
毛小方决不允许小尊沦为僵尸,若这孩童真遭此厄运,一生便毁了。
小尊平安归来本该欢喜,张峰却另有隐忧。酒井那厮阴魂不散,手中魔刀更是凶险。
主人,那洋僵尸究竟什么来路?东洋人明明败退了。
红袍火鬼觉得蹊跷,如今各处鬼子兵节节败退,偏这等邪物仍在作祟。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们贼心不死,还妄想卷土重来。
张峰早料到会有变数,连张启山那边也麻烦不断。
不如我去夺了他的魔刀?
红袍火鬼心道若没了凶刃,那厮便掀不起风浪。
你腹间伤口可曾愈合?
张峰突然发问。
红袍火鬼低头查看,贯穿伤竟仍狰狞开裂,虽未恶化,这般情形却是头遭。
怎会如此?从无这般状况,莫非永远好不了了?
红袍火鬼暗自烦躁,她无法忍受这副残缺的躯体长期存在。
那把邪刃积攒了太多冤魂,更棘手的是我们始终查不出甘甜镇怨气的源头。初来时就察觉整座小镇都被怨气笼罩,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情况。
张峰游历四方多年,从未遭遇如今日这般异常。虽说怨气渐浓,但往常总归集中某处,像这般全面扩散绝非吉兆。
今夜我去巡查,顺便吸取怨气疗伤。
红袍火鬼明白唯有怨气才能治愈身上创伤。
去便去吧,切记隐蔽行事。这镇子居民什么德性,你心中有数。
张峰叮嘱道。
无需多虑。
她自然明白张峰的顾虑。
见识过形形 ** 的人类,就属甘甜镇居民最为荒诞——愚昧怯懦,从不信人心,只认眼前事。
红袍火鬼很快来到镇外荒野。虽然整座小镇怨气弥漫,但郊外荒地的怨气更为浓烈。
随着怨气缓缓入体,她感受到伤口正在愈合。突然身后传来异响,红袍火鬼猛然回首。
玄魁?
见是故人,她虽惊讶却未放松警惕,不知对方来意。
呜——
听到这声低嚎,红袍火鬼立即会意。原来是在担忧小尊安危,到底是前世父子情分未尽。
玄魁且宽心,小尊已无大碍。我家主人不会加害于他,所言亦非虚——你若再靠近那孩子,反会害了他。
追随张峰多年,加之本身也是鬼物,红袍火鬼通晓僵尸语言。她说的每个字,玄魁都听得真切。
玄魁深知这个道理,可心里依旧充满失落。他并无雄心大志,不渴望当僵尸之王,只盼望能陪伴孩子左右。可惜造化弄人,如今再难如愿。
你听说过酒井的事吗?主人说他是个棘手人物。你也该顾及同僚情谊,怎能容许那等狂徒在我们的地盘横行霸道?
红袍火鬼认为此事由玄魁探查再合适不过。毕竟他现在无法陪伴儿子,正好有充裕时间处理此事。
玄魁又交代了几句,红袍火鬼会意,应下了他的要求。
交谈完毕,玄魁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两人未曾察觉,这番对话全被躲在暗处的小玉看在眼里。她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屏住了。今夜本想出来走走,不料竟亲眼目睹红袍火鬼被贯穿的身体,还看见她与玄魁密谈。
这下小玉终于确信红袍火鬼绝非人类。其实早该想到的——这女子美得不似凡人,如今 ** 大白。
待红袍火鬼疗愈伤口离去后,小玉才战战兢兢从藏身处出来,头也不回地冲向七姐妹堂,慌乱中与钟君撞个满怀。
哎哟!慌慌张张的,后面有鬼追你?钟君揉着肩膀抱怨。
师父!真的有鬼!小玉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
钟君望向空荡荡的身后:你眼花了?哪里有什么鬼影。
虽然甘甜镇怪事频发,但七姐妹堂向来太平,钟君只当徒弟又在胡思乱想。
夜幕笼罩小镇,凉风裹着诡异气息。
就是跟在张峰身旁那个女人,我亲眼看见利刃穿透她身体,她还能和玄魁交谈,绝不是活人!小玉浑身发抖叙述着。
钟君听完惊愕不已:那红衣女子竟是怨灵?可她说得一点不差!
快去寻毛道长!这事咱们应付不来。
小玉却不放心:恐怕毛道长早已知情,他与那二人走得太近......
该死!难怪毛小方处处针对我,莫非他也......钟君恨恨道。自从毛小方来到甘甜镇,她的财运就每况愈下。
正当二人手足无措之际,酒井正将魔刀横置膝前。刀身蒸腾着黑气,令他力量不断暴涨。数十个东瀛战魂环伺左右,静候差遣。
速去抓来全镇孩童!酒井獠牙毕露,魂影们立即四散。
夜色笼罩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划破长空。张峰刚合眼就听见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嚎,其中还夹杂着绝望的咒骂声。
突发变故!
张峰猛然惊醒,箭步冲出房门。
院外景象骇人——无数凶魂正在掳掠孩童,平日胆小的乡民此刻却爆发出惊人勇气,父母们拼死护着自家骨肉。
红袍!灭了它们!
目睹游魂肆虐,张峰瞬间明白幕后 ** ,胸中燃起怒火:这些败类生前令人作呕,死后依旧为祸人间。
红袍火鬼闻令而动,招招致命。她早想铲除这些污秽之物,连鬼魂形态都是对这世间的玷污。每一次出手必教恶灵灰飞烟灭。
惊慌的人群突然静默。谁曾想这位明媚少女竟有如此手段,杀伐果决令人生畏。
鬼众更是措手不及。区区甘甜镇竟藏着这等人物?它们仓皇逃窜,连猎物都顾不上了——再迟疑片刻,等待它们的唯有神魂俱灭。
红袍火鬼飘然回到张峰身侧。
主子,要循着踪迹揪出酒井那厮吗?
她不愿错失良机,誓要斩草除根。否则这祸患必将再生事端,他们哪有闲工夫应付这些琐碎?
不急。张峰淡淡道,迟早亲手了结他。
他心知酒井定会暴跳如雷,届时自会送上门来。
姑娘好身手!钟君大着胆子凑近,这般本事,倒不似凡尘中人......
她偷瞄毛小方反应,话里藏着试探。
如果这个女子真如小玉所言是个恶鬼,毛小方没理由毫无觉察。可看他神色自若,倒像是司空见惯般。
毛小方感觉钟君话中有话,她这般态度更叫人捉摸不透。
但这女子素来行事莫测,毛小方便也没往深处想。
张峰却瞧出了端倪,想必是她察觉红袍火鬼身上有异样,才会有此一说。
“红袍,此间事了,我们回去吧。”
张峰不愿横生枝节,故而懒得解释。毕竟红袍火鬼此刻更近鬼王状态,即便说了这些人也参不透其中玄机,反倒徒增误解。
见他二人径自离去,钟君心头窜起无名火,愈发确信这二人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小玉所言果然不虚。
“阿姐,你方才那番话未免太失礼了?怎可这般与人言语?”
钟邦倒是明事理。虽不知红袍火鬼底细,却明白这般说话实在不妥。
“痴线!你懂什么?我这是为甘田镇打算!否则何必去招惹这等厉害角色?再说那究竟是不是人都两说!”
钟君气得直跺脚。这弟弟虽说正直仁厚,却是个死脑筋,有时与他说话真真对牛弹琴。
“此话怎讲?”
毛小方这才醒过神来。他本知红袍火鬼来历,来甘田镇前张峰也特意交代:为避免麻烦,莫要透露其身份。
寻常人哪晓得鬼仙为何物?在他们眼里,鬼仙与恶鬼无异。只要是鬼,便注定与人殊途。
“毛小方,你老实说——那女子当真是人?”
事已至此,钟君决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倒要看看,众目睽睽之下,毛小方还能否睁眼说瞎话?莫非真要包庇一个女鬼不成?
钟君早就摸透了毛小方的性子,见他闻言陷入沉默,便知他被说中了要害。
瞧瞧,被我猜着了吧?这女子根本就不是人!她提高嗓门嚷道,鬼哪有不怕恶灵的?偏她这般了得,不是鬼怪是什么?
围观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方才红衣女子挺身相救的场景犹在眼前,此刻却听钟君这般说辞,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钟邦实在看不下去姐姐这般胡搅蛮缠:姐!毛道长若是看出她是鬼,岂会袖手旁观?再说她方才出手相救,若非如此,这些孩子还不知会遭什么不测。
阿邦,令姊所言不虚。毛小方沉声道,那位红衣女子确非人类,而是...鬼王。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谁也想不到那明艳动人的女子,竟是鬼中之王。
请道长速速将其驱逐!人群中有人高喊,与鬼物同住一镇,叫人怎能安枕?
附和之声渐起。毛小方眉头紧锁——方才还在感念其救命之恩,转眼就要过河拆桥,这是何等道理?
阿帆实在听不下去:你们莫非瞎了不成?方才谁救了孩子们?这般忘恩负义,简直禽兽不如!
可终究是鬼物!又有人嚷道,即便救了小儿,难保日后不会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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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嘈杂的喊声此起彼伏,张峰与红袍火鬼却静立屋内,外界的纷扰丝毫未能扰动二人的心绪。
主上,您说毛小方真能劝服那些人么?红袍火鬼倚着窗棂轻笑,他平日降妖除魔倒是利索,遇上这等口舌之争,反倒笨拙得很。
这红衣鬼魅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说众人争执的焦点正是她的去留,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行止岂是旁人能干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