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披上外袍,站在榻边,背对着她。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冷漠的轮廓,。他随手拿起床边矮几上一个青玉小瓶,看也不看地抛了过来。
玉瓶落在兽皮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拿着。”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丝毫情欲残留后的温情,只有居高临下的施舍,“比药庐的强。回去服下,好好调息。”那语气,仿佛在吩咐一件需要保养的工具。
柳月娘看着那枚在雪白兽皮上泛着冰冷光泽的玉瓶,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抬起颤抖的手臂,摸索着抓住了那枚玉瓶。她将它紧紧攥在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玉质里。
“记住下个月朔日,我要的东西,一块都不能少。”白瑜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警告,“滚吧。”
柳月娘咬紧牙关,拖着修为暴跌的身躯,如同游魂般,朝着丁区七组的洞穴挪去。
当她终于挪到丁区七组的洞穴入口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洞穴里弥漫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汗臭和霉味。几个早起的女修正揉着眼睛起身,看到浑身狼狈、气息萎靡的柳月娘,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惊愕,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被白瑜大人‘另眼相看’的柳姑娘吗?”一个尖酸的女声响起“怎么?听说昨儿个夜里被召去伺候,合着伺候了一夜,就落得这副模样?看来白瑜大人的‘宠爱’,也不怎么好消受嘛!”
“就是,瞧瞧这脸白的,跟鬼似的!”一名女修立刻阴阳怪气地附和。
“就是就是!看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连路都走不稳了吧?白瑜大人玩腻了,估计也就一脚踹开了!”另一名女修添油加醋,恶毒的揣测引来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柳月娘置若罔闻。她低着头,无视那些刺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径直走向自己那张冰冷的草席。
元婴初期…这个境界,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活下去!
离开这里!
杀了白瑜!
这几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柳月娘摇摇欲坠的意识。
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青玉小瓶。瓶塞拔开,一股清冽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她毫不犹豫地将瓶中药液倒入口中。药液冰凉,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一股温和的药力缓缓散开,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滋养她干涸受损的经脉,抚慰着丹田的剧痛。
这药,是白瑜的施舍,但此刻,她需要它!她需要这药力来稳住濒临崩溃的元婴,需要它来恢复一丝力气!为了活下去,为了离开这里,为了有朝一日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她可以吞下任何屈辱!
药力在体内缓缓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勉强压下了钻心的疼痛。柳月娘的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药力的作用下,渐渐模糊。
在陷入昏睡的前一刻,她脑海中最后闪过的,不是白瑜,也不是那些女修幸灾乐祸的嘴脸,而是老墨那双浑浊的眼睛,和她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如同从矿洞最深处幽幽传来:
“…等你真想明白这矿坑底下埋着什么…来丁区最里头的红石洞…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