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将四人疲惫的身影拉得老长。陆琰背着熟睡的阿莲，每一步都在积雪中留下深深的脚印。右腿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每走一步仍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再坚持一下。“白薇回头看了眼陆琰苍白的脸色，“前面有座猎户小屋，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白芷搀扶着陆琰，眉心的金莲印记黯淡无光。她不时担忧地看向阿莲，小女孩的呼吸平稳，但眉心偶尔会闪过一丝银灰色的光芒。
“她体内的东西还没完全清除。“白芷低声道。
陆琰点点头，守山人印记传来微弱的灼热感。他能感觉到，阿莲体内那个古老意识只是被暂时压制，就像冰封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发。
猎户小屋比想象中破败，木墙上的裂缝灌进刺骨的寒风。白薇用净世之力点燃了壁炉，橘红的火光驱散了部分寒意。
陆琰小心翼翼地将阿莲放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小女孩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别走......“阿莲呓语着，声音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沧桑，“他们......在看着......“
“谁在看着？“陆琰轻声问，但阿莲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白薇检查了小屋四周，布下简易的警戒结界。“我们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恢复实力。“她递给陆琰一块干粮，“先填饱肚子。“
干硬的面饼难以下咽，但三人早已饥肠辘辘。屋外，寒风呼啸，偶尔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你们有没有觉得......“白芷突然压低声音，“从下山开始，就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陆琰的手按在玉心剑上。破损的剑身布满裂纹，但依然能感受到微弱的共鸣。“我也感觉到了，但每次探查都一无所获。“
白薇的金莲印记微微亮起，淡金色的光晕扫过小屋每个角落。“不是实体，更像是......“她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向窗口。
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速度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陆琰瞬间拔剑而出，剑锋直指窗口。玉心剑发出微弱的嗡鸣，守山人印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
“出来！“他厉声喝道。
寂静。
只有寒风拍打窗棂的声响。
突然，阿莲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三人回头看去，只见小女孩悬浮在半空中，双眼大睁，银灰色的光芒充斥着眼眶。
“小心！“白薇的金光屏障瞬间展开，挡在三人面前。
阿莲的身体诡异地扭曲着，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找到......你们了......“重叠的声音从小女孩喉咙里挤出，“归墟......永不死......“
陆琰的玉心剑指向阿莲，却迟迟无法下手。“阿莲！醒醒！“他大喊。
阿莲的身体突然僵直，银灰与金光在她眼中激烈交锋。最终，她像断线的木偶般坠落，被白芷一把接住。
“是残留的意念。“白薇检查后说，“有人在通过她体内的联系监视我们。“
陆琰的剑尖微微颤抖。“必须尽快回到京城。阿莲需要更彻底的净化。“
夜深了，屋外的风声越来越急。陆琰负责守夜，玉心剑横在膝上，守山人印记的灼热感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就像拼图缺了最关键的一块。
壁炉的火光渐弱，投下摇曳的阴影。突然，阴影中浮现出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陆琰瞬间拔剑，但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墙上浮现的一行字迹，像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写成：
“北三十里，故人相候。“
字迹迅速干涸，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了？“白薇被惊醒，金莲印记瞬间亮起。
陆琰指着墙上的痕迹，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有人给我们传信。“他低声道，“约我们北行三十里。“
白薇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陷阱。“
“但如果是钱禹那样的......“
“钱禹已经死了。“白薇打断他，“晶化者不可能存活那么久。“
白芷也醒了过来，听完叙述后，她突然想起什么：“阿莲在塔里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不是真正的净世使。“
三人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黎明时分，他们决定冒险前往约定地点。阿莲仍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白芷背着她，白薇和陆琰一前一后警戒。
北行的路越来越崎岖，积雪覆盖的山林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三十里处是一处断崖，崖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一袭黑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陆琰的守山人印记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是谁？“陆琰高声问道，玉心剑随时准备出鞘。
黑袍人缓缓转身，兜帽下的面容让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与钱禹有七分相似的脸，但右眼完全晶化，左眼却是纯净的银灰色，没有瞳孔。
“又见面了，守山人。“黑袍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双重音调，“虽然对你来说是初次。“
陆琰的剑尖微微下沉。“你是......钱禹的什么人？“
“钱禹？“黑袍人轻笑一声，“那只是我在这个时代的容器之一。“他抬起右手，暗红色的晶屑在掌心汇聚成一个小型漩涡，“你可以叫我观察者。“
白薇的金光屏障瞬间展开。“归墟的走狗！“
“错了。“观察者摇摇头，“归墟只是工具，就像净世使，就像守山人。“他的银灰左眼突然看向阿莲，“她才是关键。“
陆琰挡在白芷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我。“观察者向前一步，崖边的积雪自动避开他的脚步，“是更高位的存在。你们所谓的，不过是祂的一缕意念。“
白薇的指尖凝聚出一枚金光箭矢。“你到底想说什么？“
观察者突然抬手，一道银灰色的光幕展开，显示出三神山的立体影像。影像中，沉入地下的净世塔周围，无数暗红色的细线正沿着地脉向四面八方蔓延。
“看清楚了，守山人。“观察者的声音变得严肃，“你们封印的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侵蚀，早已开始。“
影像变换，显示出大晟王朝的疆域图。数十个红点分布在各处，有些在城池，有些在荒野。最令人心惊的是，京城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这是......“陆琰的喉咙发紧。
“龙脉节点。“观察者收起影像，“三百年前，初代守山人封印的只是表面伤口。毒素早已渗入骨髓。“
白芷抱紧阿莲：“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