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爬上天竺城的木栅栏,营地东侧已腾起滚滚浓烟。专业工匠们分成三队,在划定的区域里铺开了阵仗——烧制水泥、青砖和石灰的土窑沿着缓坡排开,像一串卧在地上的陶瓮,窑口的火光舔着晨雾,映红了工匠们黧黑的脸庞。
加柴!火候得再猛些!烧水泥的工匠头老张拄着铁钎,往窑里添了把干柴。他身边的土灶上,石灰石与粘土按比例混合的粉末正在铁锅里翻炒,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的热气裹着呛人的粉尘,让他忍不住抹了把脸。这玩意儿比烧砖讲究,温度差一点都不成块。他对学徒喊,手里的铁钎搅动得更快,等烧熟了磨成粉,加水一和,比糯米石灰浆还结实,建城墙、修仓库都离不了。
百米外的青砖窑区,另一番忙碌景象。工匠们赤脚踩在泥池里,反复捶打和好的粘土,直到泥料变得细腻如脂。年轻工匠小李抱起一块砖坯,小心翼翼地码进窑内,砖坯之间留着均匀的缝隙:张师傅说过,砖缝留得匀,火才能烧透,砖才够硬。他额头的汗珠滴在砖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以前盖房全靠砍树,木头用完了就只能住草棚,现在有了青砖,房子能传几代人,山上的树也能保住了。窑外,几个工人正把烧好的青砖搬上牛车,砖面青黑油亮,敲击时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像在证明它们的坚实。
石灰窑的工匠们则忙着筛选石灰石,把敲碎的石块按大小分类。这白灰用处大了去了。”老工匠蹲在地上,用石灰粉在石板上画着仓库的图样,刷在墙面上能防潮,和沙子混在一起能砌砖,还能消毒呢。他身边堆着刚出窑的生石灰,遇水后咕嘟冒泡,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把他的身影罩在一片朦胧里。
与窑区的烟火气不同,仓库建设区正上演着协作的大戏。数百名工人和工匠围着地基忙碌,有人用夯土锤反复敲打地面,嗨哟的号子声震得地面发颤;有人扛着粗壮的木梁,踩着脚手架往高处送,木梁对接时,木匠用斧头敲紧榫头,发出砰砰的闷响;还有人推着独轮车,把刚烧好的水泥和青砖运到工地,车辙在新翻的土地上留下交错的纹路。
马小云巡查到仓库区时,正看见工匠们用水泥砌筑墙角。灰浆抹得均匀平整,青砖咬合得严丝合缝,几个工人正用水平仪校准墙面,确保不偏不倚。这仓库得结实,负责督工的老王抹了把汗,指着设计图,长五十丈,宽二十丈,分上下两层,底层垫高三尺防潮,专门存粮食;上层放工具和种子,墙要厚,窗要小,防鸟防鼠还防盗。他脚下,驯化的黄牛正拉着石碾,反复碾压仓库周围的地面,把土压实成坚硬的坪。
日头偏西时,第一座仓库的框架已初具规模,立柱撑起的梁架在暮色里划出清晰的轮廓。窑区的烟火渐渐淡了,工匠们开始熄火出窑,冷却的水泥块被砸碎、研磨,变成细腻的粉末;青砖码成整齐的方阵,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石灰则装袋封口,堆在临时搭建的棚下。
马小云和天竺总督站在山坡上,望着这片忙碌的土地——窑区的火光、仓库的框架、工匠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庞,心里清楚,这些烧制出来的建筑物资,不是简单的砖石,而是让天竺城扎根的骨架。它们会取代易腐的木材,让房屋更坚固,让土地少些砍伐的伤痕,更会让堆积如山的粮食有个安稳的家。当马小云从系统空间放出第一批粮食入仓时,这里就不再是临时营地,而是真正能让人安心扎根的家园了。
种子仓库的选址格外讲究,离粮食仓库隔着三排帐篷,地势稍高,用青砖砌了半尺高的地基,地面铺着厚木板,连墙角都用石灰反复刷过,务求干燥防潮。当工匠们将最后一块门板装上合页时,马小云让人把系统空间里的种子都搬了出来——这是他压箱底的储备,此刻终于有了合适的安放之地。
搬运种子的队伍排成了长队,士兵和工匠们两人一组,抱着沉甸甸的麻袋,脚步轻快地穿梭在营地小径上。麻袋上都贴着标签,用墨笔写着耐旱谷子高产小麦耐寒土豆,还有些异域的作物名称,是马小云从系统里兑换的改良品种。一个年轻工匠抱着袋玉米种,忍不住凑到鼻尖闻了闻,只觉一股干燥的谷物清香钻进鼻腔,他笑着对同伴说:这袋子摸着硬邦邦的,肯定都是饱满的好种。
仓库内部早已被隔成十几个格子间,每个格子都贴着作物类别。负责管理仓库的老农夫李伯戴着老花镜,手里攥着账簿,盯着众人卸货:谷子放左边第一格,小麦放隔壁,土豆种要单独放,温度不能太高。他年轻时在老家管过粮仓,对种子的脾气了如指掌,此刻正指挥着工匠们在格子里铺干草,这草要晒得干透,隔开地面的潮气,种子才不会发霉。”
马小云站在仓库中央,看着麻袋一个个码放整齐,像砌起了一堵堵谷物墙。他想起刚出发时,这些种子还安静地躺在系统空间里,那时他总担心: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仓库,要是种子受潮发芽,往后的耕种计划该怎么办?而现在,看着李伯用手指捻起一粒谷子,对着光仔细查看,又用指甲轻轻掐了掐,然后满意地点头:水分刚好,能存住。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李伯,马小云走过去,指着角落里几个标着蔬菜种的麻袋,这些菜籽要更仔细些,用陶罐装起来,盖紧盖子。李伯连连应着,指挥学徒们找来了十几个陶罐,把油菜、白菜、萝卜的种子分门别类装进去,罐口用布塞紧,再盖上木盖,最后在罐身上贴好标签。阳光透过仓库的小窗照进来,落在陶罐上,映得标签上的字迹格外清晰。
仓库的门是双层的,外层是厚实的木板,内层蒙着细密的纱网,既能通风,又能挡住飞鸟和老鼠。李伯让人在门轴上抹了些桐油,开关时便少了些刺耳的摩擦声。他还特意在仓库四角摆上了晒干的艾草,说这东西能驱虫:种子金贵,一点差错都出不得,等开春下种,一颗种子就是一棵苗,一棵苗就能结一串粮。
傍晚时分,最后一袋种子归位,李伯仔细锁上门,把钥匙郑重地交给马小云。“先生放心,我夜里就睡在仓库旁边的棚子,保证万无一失。他拍着胸脯说,眼里闪着对土地的敬畏。马小云接过钥匙,金属的凉意从指尖传来,他忽然觉得,这钥匙不仅锁着仓库的门,更锁着天竺城的希望——有了这些安稳存放的种子,等到耕种时节,他们就不必再依赖系统空间,不必再担心无种可用”的窘迫,而是能像在故土一样,春播秋收,让粮食在这片新土地上自然生长。
走出仓库时,晚风带着窑区的烟火气吹来。马小云望着远处正在烧制青砖的火光,又回头看了看种子仓库紧闭的门,嘴角扬起笑意。从系统空间到实体仓库,这小小的转变,藏着的是从漂泊到扎根的底气。当明年春天,这些种子被播撒进土里,长出绿油油的嫩芽时,天竺城的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