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
那个来自秘书的绝望报告。
“美利坚合众国……宣布……”
“与楚氏集团达成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像最后一根稻草。
不。
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山。
轰然压垮了在场所有人那早已岌岌可危的神经。
全面。
战略。
合作伙伴。
每一个词。
都像一枚精准制导的战术核弹。
在这间象征着欧洲权力和荣耀的会议厅里。
引爆。
将他们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与尊严。
炸得，灰飞烟灭。
华盛顿。
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以为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东方那个科技巨兽的最强盟友。
背叛了。
不。
这，甚至算不上背叛。
因为从头到尾。
楚氏集团根本没有将他们视为同等级的对手。
所谓，合纵连横。
所谓，统一战线。
在，林楚的，眼中。
不过，是，一场，幼稚的，笑话。
他，甚至，懒得，去，一一，击破。
他，只是，选择了，那个，最强大的。
然后，告诉，全世界。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完了……”
范德莱恩，嘴唇，翕动着。
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
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
那，挺拔的，身躯，瞬间，佝偻了下去。
像一个，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木偶。
而，会场里。
那，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
是，那位，之前，咆哮着，扞卫，德国，人民，与，骄傲的，基民盟，议员。
他的，手机。
在，死寂的，会场里。
响得，像，一场，尖锐的，空袭，警报。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转了过去。
那名，议员，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当，他，看到，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名字时。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der Kanzler”。
总理府。
他，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
电话，那头。
便，传来了一阵，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咆哮。
声音，之大。
即使，没有，开，免提。
也，让，他，周围的，几名，议员，听得，清清楚楚。
“蠢货！”
“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你们，毁了，德国！”
“大众，奔驰，宝马，今天，市值，蒸发了，三分之一！”
“整个，斯图加特，都在，哭泣！”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跪下，也好！磕头，也罢！”
“立刻！马上！给我，重新，建立，和，楚氏集团的，联系！”
“如果，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的，工厂，还，不能，复工！”
“你就，和，你那，可笑的，骄傲，一起，滚去，地狱！”
嘟。
嘟。
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
那名，德国，议员。
僵硬地，举着，手机。
呆立，在，原地。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屈辱。
愤怒。
恐惧。
最终。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然后。
在，全场，数百道，复杂的，注视下。
他，再次，站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
他的，腰，再也，挺不直了。
“我……”
他，张了张嘴。
发出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仿佛，每一颗，生锈的，齿轮，都在，艰难地，转动。
“我，代表，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宣布……”
他，停顿了一下。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说出了，那句，足以，载入，史册的，话。
“单方面，寻求，与，楚氏集团，进行，紧急，双边，会谈。”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
顾佳的，发言，是，对，这个，联盟的，公开，宣判。
华盛顿的，声明，是，执行，死刑的，子弹。
那么。
德国的，这句话。
就是，那，亲手，为，这个，短命的，联盟。
填上，最后一铲土的，背叛者。
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打开。
就，再也，无法，关上。
“法国，同意，德国的，提议！”
几乎，是，在，德国，议员，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名，之前，质问，顾佳，契约精神的，法国，议员。
便，立刻，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头，生怕，抢不到，食物的，鬣狗。
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有，最，赤裸裸的，现实主义。
紧接着。
“意大利，附议！”
“西班牙，请求，加入，会谈！”
“波兰……”
“荷兰……”
“比利时……”
一个。
又，一个。
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扞卫，欧洲，共同，利益的，国家代表。
此刻。
像，一群，被，惊扰的，鱼群。
争先恐后地，跳出，那张，名为，“欧盟统一立场”的，破网。
再也，顾不上，任何，体面。
也，顾不上，任何，盟约。
所谓的，《技术安全壁垒法案》。
那个，他们，几天前，还，为之，举杯庆祝的，伟大，胜利。
瞬间。
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写满了，愚蠢，与，傲慢的，耻辱，烙印。
会场。
彻底，失控了。
不再，有，任何，议程。
也不再，有，任何，规则。
只剩下，一片，嘈杂，与，混乱。
议员们，纷纷，离席。
冲向，休息室。
冲向，走廊。
每个人，都，拿着，手机。
大声地，向，自己的，首都，汇报着，这里，那，如同，闹剧般的，崩盘。
请求，新的，指令。
那，曾经，庄严肃穆的，欧洲议会。
此刻。
像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
更像一个，疯狂，甩卖的，菜市场。
所有人，都在，不顾一切地，为，自己的，国家。
争夺，那，可能，还，剩下的一点点，与，未来，对话的，机会。
范德莱恩。
那个，名义上的，欧洲，领袖。
只是，无力地，瘫坐在，他的，议长，宝座上。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他，感觉，自己。
像一个，小丑。
一个，自以为，可以，驯服，神龙的，可笑，小丑。
结果。
神龙，只是，轻轻，打了个，喷嚏。
他，和，他的，整个，马戏团。
就，灰飞烟灭。
……
同一时间。
布鲁塞尔，上空。
那架，湾流G700，已经，平稳地，爬升到了，万米，高空。
机舱内。
温暖，而，安静。
与，地面上，那，一片，混乱，和，恐慌。
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顾佳，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
手里，端着，一杯，刚刚，倒好的，香槟。
金黄色的，液体里。
升腾着，细密而，优雅的，气泡。
在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正，实时，转播着，来自，全球，各大，新闻媒体的，紧急，报道。
“bbc：布鲁塞尔的溃败！欧洲一体化进程遭遇史上最严重打击！”
“cNN：多米诺骨牌倒塌！德法率先‘投降’，欧盟联盟名存实亡！”
“朝日新闻：新时代的开端？楚氏集团以一己之力重塑全球政治格局！”
……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助理，恭敬地，走到，她的，身边。
低声，汇报道。
“顾总。”
“刚刚，收到，安迪，总，转发的，紧急，通讯，请求。”
“德国，总理府，请求，在，一小时内，与您，直接，通话。”
“法国，爱丽舍宫，请求，预约，您的，下周，行程。”
“还有，意大利，西班牙，荷兰，波兰……”
助理，每，报出一个，名字。
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骄傲的，主权国家。
此刻。
却，都，以，一种，近乎，谦卑的，姿态。
排着队。
等待着，一个，女人的，接见。
顾佳，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她，看着，屏幕上。
那些，惊慌失措，丑态百出的，欧洲，政客们。
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这一切。
早在，林楚，说出，那句，“永久，停止，授权”时。
便，已经，注定。
她，不是，胜利者。
她，只是，一个，结果的，宣布者。
忽然。
她，随身，携带的，那部，经过，最高等级，加密的，私人，手机。
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屏幕，亮起。
上面，只，显示着，两个，简单的，汉字。
林楚。
顾佳，放下了，酒杯。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先生。”
她的，称呼，一如既往的，恭敬。
电话，那头。
传来了，林楚，那，永远，波澜不惊的，声音。
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告诉他们。”
“楚氏集团。”
“不接受，任何，单独，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