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排的坚冰被打破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但训练室里的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松。随着季后赛的临近，完整的团队合练被提上日程，更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ttG基地。
清清、不然、冰尘这些老队友自不必说，连刚从二队提上来的新中单向鱼，也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加入了合练。
人多，训练室便热闹了起来。清清的“通天边路”式咋呼，不然作为打野的冷静指挥，冰尘作为辅助的细致布控，以及向鱼偶尔腼腆但精准的提问，交织在一起，冲淡了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然而，人多，也意味着更多的目光。
第一次团队合练，分组时，教练直接将九尾和钎城分在了同一队。当两人一左一右在训练桌旁坐下时，九尾能明显感觉到几道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他们。
清清凑到不然耳边，压低声音：“我怎么感觉这屋里空调开得有点低？”
不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却在九尾和钎城之间快速掠过，带着一丝了然。
冰尘作为曾经的队友，对那段过往心知肚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调试设备时，顺手将一瓶水放在了九尾和钎城座位中间的空位上，一个看似无心，却微妙地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形壁垒的动作。
最懵懂的大概是向鱼，他只是觉得两位大佬气场有点强，坐在他们旁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打得更认真了。
训练赛开始。
团队语音里顿时嘈杂起来。
“边路可以越！”
“看我位置看我位置！”
“中路小心，打野露头了！”
“辅助跟我进野区！”
在一片交流声中，九尾和钎城的对话显得格外简短、克制。
“线。”
“嗯。”
“蓝。”
“给你。”
依旧是能省则省，但比起最初双排时纯粹的信号交流，多了几个字的回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一波关键团战在中路爆发。九尾的不知火舞一闪切入后排，打乱了对方阵型，但自己也陷入了包围。钎城的马可波罗在侧翼疯狂输出，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收割着残血。
“保一下射手！保一下！”不然在语音里急呼。
冰尘的辅助立刻回撤，但对方的上单已然绕后，目标直指钎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原本应该在后排安全位置输出的身影，突然向前闪现——
是向鱼的法师！他一个关键的控制技能，精准地命中了绕后的敌方上单，为钎城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逃生和反打时间！
“Nice！向鱼！”清清吼了一嗓子。
钎城得以残血拉开，反手配合队友完成收割。
“打得好，向鱼。”钎城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向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了句：“应该的。”
九尾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样，又瞥了一眼身旁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钎城，和另一边因为得到认可而眼睛微亮的向鱼，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情绪。
训练赛间隙，大家各自休息。清清拉着不然讨论刚才的细节，冰尘在复盘录像。向鱼拿着水杯，犹豫了一下，走到钎城旁边，小声地问：“钎城哥，刚才那波我如果早点交技能，是不是能帮你省个闪现？”
钎城放下手机，侧过头，耐心地跟他分析起来：“那个时候你位置靠后，第一时间交技能有风险。你的判断没问题，闪现换他们团灭，不亏。”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前辈指导后辈的沉稳。
九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着耳机，假装在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想起以前，周诣涛也是这样，在他刚打职业，操作、意识都还青涩的时候，一点点耐心地教他，分析局势，分享经验。
那时候的周诣涛，眼神是温和的，带着纵容和鼓励。
不像现在，看谁都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他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似乎又发酵了一些，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
“尾子，喝水吗？”冰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递过来一瓶新的矿泉水。
九尾接过，低声道：“谢了。”
冰尘在他旁边坐下，状似随意地开口：“向鱼这小子，挺有灵性的，就是还有点放不开。”
“嗯。”九尾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不过有钎城带着，应该能进步快点。”冰尘继续说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他教人一直挺有耐心的。”
九尾喝水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应声。
冰尘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起身又去指导清清的走位了。
训练室依旧嘈杂，九尾却觉得有些声音被无限放大——比如钎城指导向鱼时低沉的嗓音，比如向鱼那带着崇拜和认真的回应。
他烦躁地戴上耳机，将音乐音量调大，试图隔绝这一切。
有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因为成为队友而变得简单。反而因为更多的旁观者，和不得不进行的、更紧密的捆绑，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忽视。
队友的目光，像无数面镜子，映照出他拼命想要掩饰的，那些早已不再平静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