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支小队顺利混入城内后,便开始分别与反抗军的接头人碰面。其实,这些接头人并非是反抗军中有着特殊身份和能力的人,而是一些饱尝疾苦,承受欺压,积怨如山的安海国平民,所以,都是最值得信任的。
越龙,枫明,霸亦方三人走出那家酒楼后,便沿着死气沉沉的街市一直往东行走,按照路线图所指定的位置,在那里他们将会遇到接头人。其他小队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以三人为一组的小规模行动,就不会太容易暴露,毕竟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是最容易被怀疑和盘问的。
一炷香之后,二小队拐入了南面一处暗巷,而那接头人在暗巷中也是等待多时。此人身穿一件粗陋的亚麻色布衣,相貌极为普通,下颌留着些许胡须。从那眼神中可以看出,此人相当机警,时时刻刻观察周遭的情况。在确定来者就是他所等待的人后,他便一声不吭,直接带着三人来到一座简陋的草屋前,然后轻轻敲三下门。
这时,一个妇女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让四人进了屋。
“熏,把门关严。”入屋后,接头人压低声音对妻子说道。
这妇女模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接头人的妻子。
“爹,娘说你出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想知道是什么,但她不许我乱问。”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突然从叫熏的女人身后钻出,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接头人蹲下身子,握着儿子的手,说道:“吉古,爹出去时间有点长,回来的晚些,让你担心了。”
吉古嘟了下嘴,目光移向接头人身后三人,问道:“爹,他们是谁?”
这小孩有点怕生,见到越龙他们,露出一副胆怯的眼神。
“吉古,别怕,他们都是好人,是来拯救咱们安海国的......”接头人温和地说道。
叫熏的女人马上使个眼色,在孩子面前,她不想让丈夫说太多,免得节外生枝。
接头人立刻停住了嘴。
“孟锄,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准备些饭菜。”熏转而说道。
进屋时,三人都略微有些拘束,毕竟这是个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甚是怕惊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不过,当感到这对夫妇待人和善时,也就不再觉得不适应了。
两刻钟后,熏端来饭菜,放在一张粗糙的矮桌上。饭菜很简单,清淡的粟米配上萝卜咸肉汤,而那碗中的肉也是少的可怜,几乎没有,看上去甚是寒酸。
“家里只有这些简单食物......”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三人只能微微一笑,想到在堂犬的统治下,安海国的平民也不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随后,越龙礼貌地说道:“打搅到你们一家人,实在过意不去。”
“哪里,我们都知道你们来这儿是为了铲除那堂犬,如果真能成功复国,这里的百姓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接头人孟锄马上说道。
这时,心细的熏把儿子支到了一边,不让他听这些。
“目前来看,安海国风平浪静,但数日之后,斓生殿那边将爆发大战,可能多少会牵连到此国的百姓。”越龙有些忧虑地说道。
“嗐,如今都到了这步田地,何必担心我们的安危。自从堂犬占据此国,安海国百姓整日处于惶恐中,表面看没什么,但人人难保自身安全。”孟锄不禁黯然道。
“是啊,我们整日饥肠辘辘,还要忍受苛捐杂税,这种情形若再持续下去,恐怕活都是个难事。”熏也是哀叹道。
听过这些,枫明心生愤怒,说道:“既然如此,那安海国百姓为何不拧成一股力量,推翻堂犬的威权?”
“怎敢反抗?起初,安海国的众兵将也不是没抵御外敌,但实力悬殊太大,最后全都败了。我们这些身单力薄,手无寸铁的平民又哪有力量与之对抗。”孟锄悲切地说道。
“看来,要救这国家必须靠两国合力了。”越龙微咬着牙说道,转而又说,“大战在即,你先跟我讲讲反抗军那边的具体情况。”
孟锄点头,说道:“郅王身边曾有两位大将军,一个是叫楚天星,一个是叫尤文佐......”
提到“尤文佐”三个字,越龙眼眸一扩,打断道:“等一下,你说尤文佐?”
“嗯,他和楚天星曾是郅王的左膀右臂。”孟锄回道,“怎么了?”
听到这些,三人不由得互视一下。
枫明先说道:“越将军,这尤文佐可能是上午咱们在酒楼中遇到的那个人。”
“名字倒是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霸亦方说道。
越龙没说什么,继续问道:“能再多跟我讲讲这两个人吗?”
孟锄缓缓说道:“唉,说实话,尤文佐这个人现在已然是个废将了。此番复国之战,与你们一同作战的是以楚天星为首的反抗军,他可是安海国昔日的猛将。身为郅王的左膀右臂,也只有他最能担负起杀敌复国的重任。在他的号令下,能够集结众多旧日兵将,其实,那些人也是含怒已久,正等待重新杀回去的那一刻。”
“虽为大陆上三大国之一,但迄今为止我并不知晓郅王身边两位大将的真实名字,之前也只是知道安海国存在这样的人物。”越龙说道。
“不过,没有你们的支援,光靠楚天星一位猛将是不够的。以往,安海国但凡遇上大小战役,楚天星和尤文佐总会并肩作战,结果也是屡战屡捷,后来不知怎的就分道扬镳了。此战若是缺了尤文佐,反抗军恐怕要少一半的战力。”提到这些,孟锄怨愤地说道,“其实,你们来之前,楚天星悄悄找过尤文佐,他本以为在他的劝说下,后者会重振意志,参入到复国之战中。可见到尤文佐时,楚天星却发现,此人早已彻底沦为一个废人,且毫无斗志,整日浑浑噩噩,酒气熏天,即便是昔日数一数二的武将,就那副颓废模样,怎敢指望他协助复国?”
“对上了,正是此人。今日上午我们在一家酒楼中见到的那个叫尤文佐的人,看上去,明显一副武者身形,但样子颓丧的很,甚至在几个巡城士兵面前蒙受侮辱,都不敢反抗一下。就如你说的,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越龙回忆着说道。
霸亦方插入问道:“缺少一位猛将着实有些可惜,尤文佐毕竟曾是郅王的左膀右臂,孟大哥,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从消沉中恢复战斗意志吗?”
“什么法子都没用,楚天星和手下武将曾多次对他进行劝说,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半句话。若真能说服的话,尤文佐现在早就成反抗军的重要一员了。”孟锄也是无奈地说道。
“尤文佐之所以成为了废人,有可能是因为郅王沦为囚徒后,他彻底丧失了复国的信心。不过,接下来这场战,有安海国的楚天星,还有我们的越将军和玄将军,最后还是会赢的。”枫明充满信心地说道。
此时,已是下午临近傍晚,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之后,几个人又聊了一阵。
夜幕将至时,孟锄说道:“三位一路劳顿,吃完晚饭,就早些休息吧。”
越龙他们也是感到有些疲倦,确实需要在大战来临之前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正当这时,一个事情发生了。熏忽然发现吉古不在屋里,便急忙喊了两声:“吉古,吉古。”
这期间,熏只顾着听四人谈话,但忘了看着孩子。
四人旋即在屋里帮助熏寻找孩子,但却没发现吉古的身影。片刻后,枫明见屋门开了道细缝,马上说道:“吉古应该是跑外面去了。”
“我身为接头人,所以最近不太让他出屋,看来是给他憋坏了。”孟锄自责地说道。
熏极为担心,直接冲出屋外去寻找吉古,孟锄也赶忙跟了出去。
然而,下一幕很是突兀,熏刚走出草屋不到五秒,就见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立在草屋前,其中一个身份高些的人用左手捂着左脸,右手抓着小小的吉古,恶狠狠地说道:“刁民,这是你家的孽种吧!”
此时,没出屋的越龙等三人听到这粗野之声后,顿时生起警觉,他们本想帮这家人找孩子,可这会儿却不敢动一下,不敢露一声。在没确定屋外来者身份的情况下,三人只能谨慎地待在屋里。
随后,屋外传出熏慌急的说话声。
“大人,这是我的孩子,他怎么了?”
那人将手从脸上移开,粗暴地吼道:“看到没有,这是这狗东西在本大爷脸上留的印。”
一道血红的抓痕出现在那人的左脸上。
这时,另一个人紧接说道:“这小子不仅挠人,还一直嚷嚷着说我们是坏人。”
左脸有抓痕那人继又说道:“给本大爷伤成这样,还辱骂我们,这小犊子你是怎么教育的?”
熏含泪说道:“大人,放过这孩子吧!他年纪小,不懂事。”
那人双目冒火,怪声怪气地说道:“放过他?那老子脸上的伤怎么办?”
熏被逼的已是泣不成声,一旁的孟锄由于自己是接头人,不敢说一句话,生怕身份暴露。
那人又说道:“养不教,父母之过。这小子我可以饶他,但得有人替他顶这个罪。谁来?是你来,还是你身边那个一声不敢吭的男人来?”
熏浑身发抖,说不出半句话。
孟锄也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同时救子心切,当即说道:“这个罪我来顶,要杀要剐随你们。”
几个士兵见状,不禁哄然大笑,没想到眼前不出声的软骨头竟然有了这般勇气。
那人抽出刀,冷笑道:“行,还算有个父亲样。也罢,那就砍你一条胳膊来顶罪吧。”
听到这凶残的话,熏哭的更加厉害。
孟锄目光坚定,说道:“熏,别怕,吉古没事就好。”
正当那人上前准备动刑时,一道粗声顿然响起:“慢着。”
众人移目望去,霸亦方不知何时竟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人打量一下出来的霸亦方,怪声怪调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此时,越龙和枫明还在屋子里,隐忍着心中的焦急,同时想到,霸亦方若把事情搞大,那他俩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定会第一时间冲出去战斗,即便那样一来,整个计划会遭到破坏。
“我,我是他哥哥。”慌乱中,霸亦方脱口而出。
“呵,又来个哥哥。”那人笑着说道,“你想怎么办?莫非是要代你这弟弟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