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银行这一仗打赢了，联合实验室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不光内部的人拧成了一股绳，外面也开始有人注意到这家刚成立的公司——咨询订单的电话没断过，连财经媒体都发来采访邀约，语气客气得很。
庆功宴定在一家能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顶级餐厅。落地窗外，霓虹灯连成一片星海，衬得整个宴会厅都亮堂堂的。跟启明以前在小饭馆里搓一顿的庆功宴不一样，这次来的人不少：实验室的核心成员、晟煊的几位高管、星洲银行派来的代表，还有些闻风而来的潜在客户，一个个西装革履，谈吐讲究。
林悦穿了条宝蓝色丝质长裙，简单挽了个发髻，看着优雅又利落。她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里，跟客户聊市场趋势，跟高管谈资源对接，说话既有技术人的踏实，又有企业家的格局，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懂代码的技术总监了。
陆寒洲进来的时候，全场的目光都往他那边飘。他还是老样子，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气场强大，却没急着跟别人寒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被众人围着的林悦身上。
等林悦跟客户聊完，他才走过去，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些：“林总，恭喜。这一仗，打得漂亮。”他举了举杯，眼里的欣赏藏都藏不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多亏陆总给的支持。”林悦跟他碰了碰杯，香槟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合作默契的甲乙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经过这次并肩作战，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联系，又紧了几分。
宴会上气氛热闹得很。王栩和高健居然勾着肩膀一起喝酒，之前因为流程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事儿，好像全在酒杯里化解了。小陈拿着手机跑过来，兴奋地把屏幕凑到林悦面前：“悦姐你看！财经新闻都在夸咱们实验室呢，说咱们是‘AI安全领域的黑马’！”
陆寒洲大多时候站在角落，跟周明凯低声聊着什么，可眼神总忍不住往林悦那边飘。看到她跟人谈笑风生、自信从容的样子，他嘴角会悄悄往上弯一点，快得让人抓不住。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客人差不多走光了。林悦送走最后一位客户，感觉脸颊有点烫——大概是香槟喝多了，又有点兴奋。她走到露台，想吹吹夜风醒醒酒。
刚站定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陆寒洲。露台的玻璃把城市的噪音挡在外面，只有晚风轻轻吹过，安静得很。
“累了？”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些，没那么冷硬了。
“还好。”林悦转头看他，霓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把他的轮廓衬得更立体了，“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几个月前咱们还在跟科锐较劲，现在居然站在这儿了。”
“这才刚开始。”陆寒洲看向远处的夜景，语气沉了下来，“磐石资本不会就这么算了，星洲银行这事儿，估计只是他们的试探。”
提到磐石资本，林悦的醉意一下子醒了，她皱着眉问：“你之前说，有事儿要跟我谈……”
陆寒洲转过身，正对着她，眼神变得认真又深邃：“公事当然要谈，但在那之前，有件私事……”他顿了顿，好像在想怎么说才合适——这种犹豫的样子，在他身上可不常见。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质感细腻，上面还印着精致的家族徽记火漆印，一看就不普通。林悦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张烫金的邀请函，写着陆氏家族主母（也就是陆寒洲的母亲）要举办慈善晚宴。邀请函本来是给陆寒洲的，可“女伴”那栏的空白处，有人用钢笔写上了她的名字——林悦。
那字迹苍劲有力，是陆寒洲的字。
林悦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陆寒洲，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这是我母亲的意思。”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陆家的慈善晚宴，说白了，也是一种社交宣告。”
林悦瞬间懂了。这不是普通的晚宴，是让她以陆寒洲女伴的身份，正式踏入那个只在财经新闻里见过的顶级社交圈。到时候，陆母的审视、其他名媛的打量、各种流言蜚语……都得她自己扛。
“为什么是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说透，暧昧不清的，怎么突然就要去参加这种“宣告身份”的晚宴了？
陆寒洲往前挪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香槟的气息，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因为我想让你去。”他的目光牢牢锁着她，声音低沉又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也因为，只有你配站在那个位置。”
这话不是甜言蜜语，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动心。里面有认可，有期待，还有点强势的占有欲，让她心跳得更快了。
林悦握着邀请函，指尖有点凉。她能想象到晚宴上的场景：陆母挑剔的目光、名媛们暗地里的攀比、到处打探的眼神……这些比面对黑客攻击、商业谈判难多了，也累多了。
拒绝？可怎么拒绝？他们现在是深度绑定的合作伙伴，陆寒洲刚帮她打赢了关键一仗；而且，她心里那个不甘平庸、想站得更高的自己，难道对那个圈子就没有一点好奇，一点想征服的念头吗？
她看着陆寒洲近在咫尺的脸，他眼里映着夜景的灯火，也映着她有点慌乱的样子。他在等她的答案。
夜风拂过，吹乱了林悦额前的碎发，也吹醒了她混乱的思绪。露台下是繁华的城市，露台上是决定她要不要踏入另一个世界的十字路口。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夜风让她冷静下来。她低头看了眼邀请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缓缓抬头，迎上陆寒洲的目光，眼神从最初的慌乱，慢慢变得坚定。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忸怩的推辞。她接下了邀请函，也接下了随之而来的所有挑战。
陆寒洲的眼底好像闪过一丝光亮，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他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那么，”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期待与你并肩，林小姐。”
林悦看着他的手，没再犹豫，轻轻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心温暖又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把她微凉的手指紧紧裹住。
庆功酒的余味还在嘴里，家族邀请函的重量已经落在了心上。事业上的仗刚打赢一场，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