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林晓家那间挤着旧书桌、堆着稿纸的小房间，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比期末考出成绩前还窒息。
刘洋缩在角落的旧椅子上，膝盖顶着重得能砸死人的笔记本，屏幕亮得晃眼，满屏代码滚得像瀑布。他手指飞快戳着键盘，指节泛白，嘴里碎碎念：“带宽撑不住……得清缓存……并发请求再压一压……”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滴，砸在键盘缝里。
王硕绕着桌子转圈，鞋底蹭得地板“吱呀”响，转两圈就凑到林晓跟前，压着嗓子慌：“林子，你说……真有人来吗？就那串干巴巴的Ip，连个网站名儿都没有，读者能找着不？万一没人点咋办？”
林晓坐在书桌前，《飘邈之旅》第三章的手稿摊在面前，字都看串了。心脏“咚咚”跳得撞肋骨，每一下都踩着倒计时——离八点，就剩俩小时。
这不是普通更文。是他砸了《萌芽》的橄榄枝、跟资本刚正面的独立宣言。成了，就有自己的阵地；输了，不光读者散了，金文瀚那边更没议价权。
“别转了，”林晓抬头，声音沉得稳，“刘洋调试呢，你晃得人眼晕。该做的都做了——论坛预热、链接备好，剩下的，看读者。”他看向窗外，天早黑透了，路灯的光漏进来，在稿纸上投出长影，眼神硬得像铁。
七点五十分。
刘洋突然抬头，眼镜滑到鼻尖，眼里全是红血丝，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林晓……服务器我尽力了，学校机房那破配置，撑死扛五百人同时访问。要是……要是超了，指定崩。”
王硕“嘶”地倒抽凉气，胖脸瞬间白了：“崩了咋整？读者以为咱耍人呢！”
林晓走过去，手掌按在刘洋僵硬的肩上，力道稳：“崩了也没事——崩了说明有人来，是好事。备份方案备好没？论坛账号登着，一崩就发下载链接，网盘我早传好了。”
“登着！链接复制好了！”刘洋猛地直起身，抹把汗，指尖又落回键盘。
七点五十九分。
屋里只剩三样声：王硕的粗喘气、刘洋笔记本的风扇嗡鸣、林晓自己的心跳。林晓最后点开盘子，确认《飘邈之旅》前两章的文档——格式调对了，错字改了，连段落间距都拉宽了，怕读者看累。
秒针“咔嗒”跳了一下。
八点整。
“发！”林晓的声音没拔高，却像发令枪。
刘洋的手指重重砸在回车键上——屏幕里，那个白底黑字的简陋网页，“发布成功”四个字跳出来的瞬间，王硕手忙脚乱刷新论坛。
那个吊了读者一下午的预告帖，被他用最快速度编辑：
【星辰之主独立宣言！《飘邈之旅》1-2章，全网首发！卡也等！点这→（一串冗长的Ip地址）】
“发出去了！”王硕的声音发颤，手还在抖。
死寂的三秒。
突然，刘洋盯着监控界面，倒吸一口凉气，嗓子都劈了：“来了！访问请求！十个……三十个……一百个！带宽炸了！”
屏幕上的流量曲线，像被烧红的铁丝捅了，“噌”地垂直往上飙——两百、四百、六百……早超了刘洋说的极限！
服务器“嗡”地一声，机身发烫，网页加载进度条卡成了灰色。
“撑住！刘洋！清无效连接！”林晓凑过去，盯着屏幕，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我试试……杀进程！关冗余服务！”刘洋的手指抖得厉害，却没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跟救命似的。
与此同时，王硕的论坛页面也炸了——回复刷得比流量曲线还快，肉眼根本跟不上：
“点开了！李强穿越那段绝了！傅山大佬太帅了！”
“卡！卡到转圈！但值！比等杂志快一万倍！”
“独立发布牛逼！不跟杂志社玩太对了！”
“星辰大大冲！服务器卡我也等！”
全是热乎的支持，没一句抱怨。王硕念着念着，声音就哽咽了，胖手抹了把脸：“林子……他们……他们真信咱……”
“嗡——”
服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监控界面“唰”地跳出红色警告：【504 Gateway time-out】（网关超时）。
“崩……崩了。”刘洋的手停在键盘上，头耷拉下来，声音里全是挫败，“没撑住……”
屋里瞬间静了，只剩服务器的余鸣。王硕的笑僵在脸上，嘴张着没声。
林晓的心脏也沉了沉，却没慌——他早想过这步。“胖子！发备份链接！快！”他推了王硕一把，语气没半点乱，“就说服务器扛不住，给下载版，让大家先看！”
王硕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粘贴网盘链接，发帖时手还在抖。
没等半分钟，论坛回复又炸了：
“理解理解！第一次搞肯定慌！下载好了！”
“谢谢大大！网盘速度快！正看第二章！”
“服务器慢慢来！我们等！不差这一会儿！”
“比那些耍大牌的作者强多了！支持星辰之主！”
看着那些暖烘烘的话，刘洋突然红了眼，重新坐直，手指又按上键盘：“我再试试……找学校机房老师，能不能临时扩容……就算撑十分钟，也让更多人看着……”
晚上十点。
访问高峰总算过去了。刘洋死磨硬泡找老师扩容，网站断断续续能打开，虽卡得要命，却没彻底瘫。论坛里，《飘邈之旅》的讨论帖顶了十几页，全是夸设定、催更的，“星辰之主”的声望，比在杂志上时还高。
王硕瘫在地上，后背全湿了，却咧着嘴笑，挥着拳头喊：“成了！真成了！林子你看！他们都说好！《萌芽》算个屁！”
刘洋靠在墙上，摘下眼镜揉眼，笑出了黑眼圈：“峰值……峰值估计破万了。学校机房从没这么热闹过……我们真做到了。”
林晓站在屋子中间，看着俩伙伴又累又疯的样，鼻子有点酸——是啊，做到了。没杂志、没资本，就靠一台旧电脑、一个临时服务器，还有一群信他的读者，把独立的第一步，稳稳踩住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灌进来，带着夏末的凉。远处的路灯亮成一片，像无数双亮着的眼，盯着他，也盯着这条刚踩出来的路。
可就在他心潮翻涌时，脑子里突然“嗡”地一下——那抹沉寂好久的微蓝界面，没等他召唤，自己跳了出来，蓝光刺得眼发花，还轻轻颤着。
界面顶端，【神级阅读器】五个字慢慢变了，换成一行新的：
【检测到载体达成阶段性成就：「独立宣言」】
【影响力模块激活——功能解锁：「未来资讯」（初级）】
【说明：可有限检索未来特定领域（互联网\/商业模式）非技术性公开信息碎片。】
紧接着，一行更小、更刺眼的字弹出来，像根针扎进眼里：
【警告：世界线扰动系数+15%。未知观测者数量增加。请载体谨慎，规避因果风险。】
林晓的笑瞬间僵在脸上，浑身的热乎气“唰”地退光，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世界线扰动？未知观测者？
除了金文瀚的中通资本……还有谁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