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汴州城墙如同匍匐的巨兽，轮廓模糊。林凡提着依旧昏迷的乙木灵体少女，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回城下。
【幽影披风】与《蛰龙敛息术》完美结合，让他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视线，甚至轻松翻越了高大的城墙，落入城内。
他没有首奔馆驿或军营，而是再次来到了那间地下密室附近。并未首接进入，而是在远处仔细观察。
密室入口依旧隐蔽，周围也没有埋伏的痕迹。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附近几条街巷的暗处，多了几双眼睛——那是王彦章布下的暗哨，显然并未因昨夜的混乱而放松对这片区域的监控。
“果然还在盯着…”林凡心中冷笑。王彦章并未完全相信他的“失踪”，或者，是想守株待兔，看看是否会有幽冥道或其他势力的人前来探查这废弃工坊。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回归”方式，并且要带着“礼物”。
目光扫过手中提着的少女，林凡有了主意。
他绕到密室另一个方向的暗巷，寻了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将少女放下。然后，他运转《幽海蛟噬功》，刻意模拟出一丝与昨夜灞陵驿“影煞”身上类似的、却更加狂暴紊乱的幽冥鬼气，猛地对着地面轰出一掌！
嘭！
一声闷响，地面青砖碎裂，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残留的鬼气嘶嘶作响。
接着，他猛地一咬舌尖，逼出一口鲜血喷在墙上，制造出激烈打斗的假象。最后，他提起少女，故意泄露出自身一丝炼气化神初期的气息（但巧妙地用《蛰龙敛息术》修饰得有些虚浮不稳，仿佛刚刚突破且经历恶战），踉跄着从暗巷冲出，首奔那几名暗哨所在的方向！
“谁？！”
暗处的哨兵立刻被惊动，数道身影猛地扑出，刀剑出鞘，将他团团围住。火把亮起，照亮了林凡“苍白”染血的脸庞和手中提着的昏迷少女。
“是…是你？！”为首的哨兵认出林凡，顿时大吃一惊。他们奉命在此监视多日，没想到目标竟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还似乎经历了恶战？
林凡剧烈喘息着，仿佛强弩之末，声音沙哑急促：“快！带我去见王将军！我遭了幽冥道妖人伏击…侥幸反杀…救下一人…有重要情报！”
他刻意展示着身上并不存在的“伤痕”和紊乱的气息，尤其是那模拟出的幽冥鬼气残留，让这些哨兵感到一阵心悸。
哨兵头目不敢怠慢，一方面立刻派人飞报王彦章，另一方面紧张地护卫着（实则是押送）林凡，快速向军营而去。
消息很快传开。
那个失踪数日、疑似与薛平遇刺、妖人被杀的林凡，竟然回来了！而且是在与幽冥道高手的搏杀中重伤归来，还救下了一个重要人证！
一时间，军营震动。
王彦章很快在中军大帐接见了林凡。当看到林凡“气息虚浮”、浑身“血迹”、手中还提着一个昏迷少女时，即便是王彦章，虎目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异。
尤其是他感受到林凡身上那明显踏入炼气化神初期的境界（虽然看似不稳），以及那难以掩饰的、与幽冥道高手搏杀后的阴戾煞气时，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这才几天？此人不仅伤势尽复，竟然还突破了？并且又和幽冥道的人对上了？还赢了？
“林先生…你这是？”王彦章压下心中震动，沉声问道。
林凡将少女小心放在一旁铺着的毯子上，演技逼真地咳嗽两声，声音虚弱却带着急切：“将军！我养伤期间，察觉幽冥道妖人活动，追踪至城外，发现他们竟在灞陵驿秘密转运掳掠的百姓和生魂！我与那为首的妖人‘影煞’一场恶战，侥幸将其击伤遁走，捣毁了其巢穴，救下此女…咳咳…”
他简单将灞陵驿之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自己主动抢夺“资粮”和纵火的细节，全部包装成与妖人搏斗的功绩。
“灞陵驿？影煞？”王彦章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幽冥道的活动竟然猖獗至此，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而林凡竟然能从那等高手手中逃生甚至战而胜之？
他立刻派人核查。很快，快马回报，灞陵驿昨夜的确发生大火，死伤惨重，现场残留大量打斗痕迹和幽冥鬼气，与林凡所言基本吻合！
王彦章再看林凡的眼神，彻底变了。先前是忌惮和利用，此刻却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此子手段、实力、胆魄，都远超他的预估！简直是天生的煞星！
“林先生又立大功！辛苦了！快请下去好生歇息疗伤！”王彦章语气变得格外客气，甚至带着一丝笼络之意，“此女…？”
“此女乃被妖人所掳，体质特殊，或许是天师道沐仙子同道中人，在下不便照料，还请将军交由沐仙子安置探查，或能问出些幽冥道情报。”林凡顺势提出。
“理应如此。”王彦章点头，立刻吩咐亲兵小心将少女送往馆驿沐晚秋处，并加强守卫。
林凡则被安排回原先的营帐“休养”，外面的守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但态度却从监视变成了真正的保护。
林凡回到帐中，屏退左右，脸上那副虚弱瞬间消失无踪，眼神恢复冰冷深邃。
第一步，成功。合理回归，展现价值，转移焦点，甚至送了个人情给沐晚秋。
接下来…
他盘膝坐下，神识却悄然蔓延出去，首奔馆驿。
馆驿内，沐晚秋看着军士送来的昏迷少女，仔细探查后，美眸中顿时露出震惊和怜悯之色。
“乙木灵体？竟被幽冥煞气侵蚀至此…”她连忙取出天师道灵丹，小心喂服，又以自身纯阴真气为其疏导经脉，稳定生机。
很快，少女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先是极度恐惧，但在沐晚秋温和的纯阴气息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地哭诉起被掳掠、关押、转运的经过，与林凡所言相互印证，更是提到了“影煞”这个名号和幽冥道转运“货物”的细节。
沐晚秋听得脸色发白，又是愤怒又是后怕。她完全相信了林凡的“英勇事迹”，心中对那个亦正亦邪的男子，观感变得无比复杂。感激、敬佩、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和…担忧？
“是他…又一次救人了么？”沐晚秋看着窗外军营方向，喃喃自语。
而军营帅帐内，王彦章屏退左右，看着桌上根据林凡和少女供词汇总而来的情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幽冥道、灞陵驿、影煞、转运…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幽冥道正在汴州地区大规模地、有组织地掠夺人口和魂魄！其所图绝非小事！
而林凡在此事中展现出的能力和价值，更是让他无法忽视。
“林凡…”王彦章手指敲着桌面，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权衡的光芒，“或许…真是一把足以斩破乱局的利刃。只是，这把刀，握不握得住…”
他沉吟良久，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
“来人！请林先生过来一叙！另外，备上一份厚礼！”
他对林凡的称呼，从之前的“林兄弟”、“林先生”，变成了更显重视的“林先生”。
而当林凡再次踏入帅帐时，王彦章竟然主动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
“林先生，伤势可好些了？此次先生又为汴州、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本将己具表上奏，为先生请功！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他指了指旁边亲兵端上来的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是——整整十块下品灵石，以及一瓶一看就知并非凡品的疗伤丹药！
林凡目光扫过灵石和丹药，心中冷笑。王彦章的态度转变，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动”和“疲惫”，拱手道：“将军厚爱，林某愧不敢当。斩妖除魔，本是我辈分内之事。”他话锋微微一转，声音压低，“只是…那幽冥道经此重创，恐不会善罢甘休。其势力盘根错节，恐非一人之力所能抗衡…”
王彦章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接话：“先生所言极是！本将也正忧心此事！不知先生…可愿暂留军中，助本将一臂之力，共抗邪魔，保境安民？本将愿以行军司马一职相聘，先生可见机专断，如何？”
行军司马！地位仅次于节度使和副使的重要军职！拥有相当大的实权和自由度！王彦章这拉拢，可谓下了血本！
林凡心中念头急转。接受官职，固然会受到更多约束，但也意味着拥有了正式的身份、权力和资源调动能力，对他后续行动利大于弊。而且，这也能让王彦章暂时安心。
他故作沉吟片刻，方才“艰难”点头：“既然将军信重，林某…愿效犬马之劳！必竭尽全力，助将军扫清妖氛！”
“好！太好了！”王彦章大喜过望，亲自将委任状和令牌交到林凡手中，“得先生相助，真乃如虎添翼！”
两人相视而笑，各怀鬼胎。
林凡接过令牌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
【成功获取宣武军行军司马职位，初步掌握一方权柄。】
【枭雄点+1000。】
【当前枭雄点：5050。】
走出帅帐，林凡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行军司马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棋子，终于跳出了棋盘，开始成为执棋者之一了。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利用这个新身份，去彻底“拜访”一下那位，与他颇有“渊源”的薛节度了。
汴州的水，该由他来主导，搅得更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