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剑痕谷悟道，残影试锋芒
凌夜与林清月结伴而行，穿梭于原始苍茫的秘境丛林之中。两人皆是心思缜密、灵觉敏锐之辈，一路之上，尽量避开气息强大的荒兽领地，速度虽不算快，却胜在稳妥。
越是深入，周围的天地灵气便越发浓郁，甚至凝成淡淡的灵雾，吸上一口都觉神清气爽，剑元活跃。但同时，那股无处不在的苍凉古老的剑意也愈发清晰强烈。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痕，如同透明的伤疤，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地面也变得怪异，时而坚硬如铁，踩上去铿锵作响，时而又松软泥泞，蕴含吸力。奇异的植物愈发多见，有些甚至会主动攻击靠近的生灵。
“小心，前方剑气紊乱，似有天然剑阵。”林清月忽然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山谷入口。
凌夜凝神感知，果然察觉到那片山谷入口处的空间有些扭曲，隐隐有无数细密、杂乱却锋锐无比的剑气交织成网，无声无息地切割着一切闯入者。若非灵觉超常之辈，贸然闯入，恐怕瞬间就会被绞成碎片。
“绕行？”凌夜问道。这等天然险地，硬闯并非明智之举。
林清月却微微摇头，目光投向山谷深处：“此地剑气虽乱，但其核心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且谷内传出的剑意共鸣最为强烈。若我所料不差，此地应是记载中的‘剑痕谷’。”
剑痕谷！上古剑修试剑留痕之地！
凌夜心中一动，他的星陨剑体和对剑意的感知，也确认了林清月的判断。谷内深处，确实有大量强弱不一的剑意残留，交织碰撞，形成了这外围的混乱剑阵。
“机遇与危险并存。此阵虽是天然形成，但历经岁月，必有疏漏之处，寻其规律，当可通过。”林清月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上前一步，双眸之中冰蓝光芒微闪，冰心剑意缓缓扩散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感知着前方混乱剑气的流动轨迹和能量强弱变化。
凌夜亦收敛心神，将星辉寂灭剑意内敛，神念高度集中，配合着强大的灵魂感知力，捕捉着剑阵的规律。
片刻后，林清月纤指微抬，指向某个方向：“从此处入，三步后左转，循气机最弱处行。”
说罢，她率先迈步，身影如同毫无重量的雪花，精准地切入剑阵的缝隙之中，衣袂飘动间，巧妙地避开了数道无形剑气的切割。
凌夜紧随其后，步伐玄妙，同样精准地踏在林清月走过的路线上。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形时而疾进，时而顿止，时而曲折绕行。
周围是无形的锋利剑气，嘶嘶作响，偶尔擦着身体掠过，带来刺骨的寒意。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剑穿身的下场。
但两人皆非常人，心志坚定，灵觉超群，在这危险的剑阵中穿梭，竟是有惊无险。
约莫一炷香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已然穿过最外围的混乱剑阵，真正进入了剑痕谷内部。
谷内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不禁为之震撼。
两侧的山壁并非寻常岩石，而是一种暗沉色的金属矿脉，坚硬无比。而在这无比坚硬的岩壁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剑痕！
爪痕、刀疤、拳印、指洞……各种痕迹应有尽有，但最多的，依旧是剑痕！
有的剑痕粗狂霸道，深达数尺，仿佛要将整座山劈开；有的纤细灵巧，如蜻蜓点水，却蕴含着极致的穿透力；有的剑痕周围缭绕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或是凝结着万古不化的寒冰；有的则残留着狂暴的雷霆或是死寂的虚无之意……
每一道痕迹，都残留着其主人当年的剑意、意志乃至情绪！无数种不同的剑意在此地交织、碰撞、共鸣，形成了谷内这无比复杂而又磅礴的剑意力场！
站在谷中，仿佛能听到无数上古剑修在此切磋较量、试剑悟道的呐喊与剑鸣，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对剑道的执着与追求！
“好一个剑痕谷！”凌夜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体内剑元自主奔腾起来，星辉寂灭剑意蠢蠢欲动，与周遭的无数剑意产生着微妙的感应。此地对于剑修而言，简直是无上宝地！
林清月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惊叹，她缓缓闭上眼，冰心剑意舒展，似乎在映照、感悟着此地残留的万千剑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两人没有急于深入，而是就在谷口附近，各自寻了一处剑意残留相对清晰却又不算太过狂暴的地方，静静感悟起来。
凌夜选择了一道看似平淡无奇、却透着一股“斩断”万物规则意味的纤细剑痕。他盘膝坐下，神念缓缓靠近那道剑痕，仔细感悟其中蕴含的剑意真谛。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一名青衣剑客，面对奔流大河，淡然一剑挥出，并非斩断水流，而是斩断了“水流持续”的规则，使得河流瞬间断流一瞬！这是何等的境界？
凌夜沉浸其中，如痴如醉，对自身剑意的理解，尤其是对“寂灭”之中那“终结”规则的感悟，开始飞速提升。星辉寂灭剑意不自觉地缭绕周身，与那“斩断”剑意相互印证，时而冲突，时而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剑意猛地一涨，变得更加凝练深邃，方才激战和赶路的消耗彻底恢复，修为更是精进不少。
他睁开眼，发现林清月早已结束感悟，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谷内深处。
“如何？”凌夜起身问道。
“受益匪浅。”林清月言简意赅，但眼神比之前似乎更加清澈深邃，显然收获极大。
两人继续向谷内深入。
越是往里，山壁上的剑痕越发深邃恐怖，残留的剑意也越发强大和狂暴。甚至有些地方，剑意经年不散，凝聚成了模糊的持剑人影，在本能地演练着某种剑诀，或是重复着生前最强的一击！
这些剑意残影，并无灵智，却拥有着本能的攻击性，对于闯入其领域的生灵，会自发地发起攻击！
咻！
一道赤红色的剑意残影猛然从岩壁中扑出，手持火焰巨剑，带着焚尽八荒的暴烈气息，朝着凌夜当头斩下！威力堪比剑师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凌夜眼神一凝，并指如剑，星辉寂灭剑意凝聚，一指点出！
嗤！
漆黑剑芒瞬间洞穿了火焰巨剑，点在那残影眉心。残影剧烈波动一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骤然溃散，化作精纯的火系剑意能量，大部分消散于空中，却有一小部分被凌夜的寂灭剑意吸收吞噬。
凌夜只觉得剑意微微一热，对火焰属性的剑意有了一丝免疫力，甚至能模拟出一丝其暴烈特性。
“这些剑意残影，击溃后竟能少量吸收其特性，增强自身剑意？”凌夜有些惊讶。
林清月在一旁点头：“嗯，此乃剑痕谷另一大机缘。但需量力而行，不可贪多，否则不同剑意冲突，反伤己身。”她说话间，一道冰寒剑意残影袭来，被她随手一剑冰封，而后破碎吸收，气息愈发冰寒。
两人一路深入，不断遭遇各种属性的剑意残影攻击。有锋锐无匹的金系剑意，有厚重沉稳的土系剑意，有生机勃勃的木系剑意，有诡异刁钻的毒系剑意……
凌夜来者不拒，以星辉寂灭剑意为根基，不断击溃、吸收、融合着各种剑意特性。他的寂灭剑意本就包容性极强（毁灭包含万物），此刻如同海绵吸水般，不断壮大、蜕变，虽然主体仍是漆黑与星辉，但其内核却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深邃、更加强大！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方才感悟到的那丝“斩断”规则，融入自己的剑指之中，使得攻击更加凌厉，专破各种能量防御。
林清月亦是如此，她的冰心剑意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纯化、升华。
两人一路横扫，逐渐深入剑痕谷腹地。
前方的剑意愈发恐怖，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堪比半步大剑师级别的强大残影！而且不再是单一出现，有时甚至会数道残影同时扑出，配合默契！
轰！
一道雷霆剑意残影与一道厚土剑意残影同时杀来，雷主攻，土主防，配合无间！
凌夜与林清月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同时出手！
凌夜一指点向雷霆残影，寂灭剑意爆发，瞬间湮灭狂暴雷霆！而林清月则一剑冰封厚土防御，而后剑光一绞，将其破碎！
两人配合，竟也默契十足，效率极高。
就在他们联手击溃又一批强大残影，准备稍作休整时。
谷地最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景象却截然不同。
那里没有密集的剑痕，只有一道巨大的、平滑如镜的断面，仿佛被一柄无上巨剑生生将山体削去一块！
而在那断面中央，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笔直的剑孔！
一道模糊的、近乎透明的白色残影，正静静地盘膝坐于剑孔之前。那道残影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散发，也没有丝毫剑意波动，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但当凌夜和林清月的目光落在那白色残影身上时，却同时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仿佛那并非一道残影，而是一柄收敛了所有锋芒、返璞归真的无上神剑！其内在蕴含的剑道真谛，远超之前所见的任何一道残影！
白色残影似乎感应到了两人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没有五官的面容“看”向两人。
下一刻，它并指如剑，对着两人，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但凌夜和林清月却同时脸色剧变！
他们感觉到，一道无形无质、却锋利到足以斩断因果、分割阴阳的恐怖剑意，已然跨越空间，直接降临到他们的识海深处！
直斩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