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灵根之源虚影赠线索，碎片在妖界
“更麻烦的东西？”
顾盼重复着夜渊的话，心神沉入丹田。
噬灵口依旧懒洋洋地蛰伏着，但在它周围，那些被强行吞噬而来的、代表着“秩序”的金色光线，正像一群无主游魂般飘荡。它们与她自身的灵力格格不入，却又因为与古戒同源，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便是夜渊口中“天大的好处”，也是“麻烦”的根源。
夜渊那双深紫色的眸子，似乎能穿透她的血肉，直视她丹田内的景象。“灵根之源是这个世界法则的具象化，你吞了它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丝残影，你的气息在某些存在的感知中，也无异于黑夜里的明灯。”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足以让任何修士绝望的事实：“比如，凌霄宗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他们穷尽一生追寻此物，如今感应到它的气息出现在一个筑基修士身上，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顾盼没有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不会像墨焚那样只想着杀人夺宝，他们会像对待最珍贵的实验品一样，将她活捉，切片，研究。榨干她身上，乃至神魂中的每一丝秘密。
就在这时，她丹田内那些金色的光线，忽然躁动起来。
夜渊渡入她体内的那股精纯魔气，此刻仿佛成了一双无形的手，将那些散乱的法则碎片轻轻拢在一处。
一道微弱的、不分男女的意念，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比之前虚幻了许多，仿佛是风中残烛。
“变数……你的选择，出乎我的预料……”
是灵根之源！它没有完全消散，它最后的意志，竟附着在了这些被顾盼吞噬的法则碎片之上。
“我最后的残影，本该就此湮灭……但你的‘吞噬’，却给了我一个传递最后讯息的机会……”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集中你的意念……接收我最后的‘赠礼’……”
顾盼心头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敛心神，将全部意识都集中在丹田内那团被魔气包裹的金色光线上。
在她的注视下，那些细碎如尘的法则碎片，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流转、编织。那不是炼器，也不是制符，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以法则为丝线进行的创造。
无数金色的光丝交错、缠绕，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符文。那符文的每一道笔画，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古老印记。
随着符文的成型，一股明悟涌上顾盼的心头。
灵根碎片定位符。
这便是此物的名字。
嗡——
符文彻底成型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从她丹田内一闪而出，最后烙印在她的左手手背上，形成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与那枚漆黑的古戒相互映衬，一金一黑，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我的赠礼，也是我的诅咒……”灵根之源的意念愈发微弱，像垂死之人的呓语，“持有此符，你将成为所有碎片的天然信标，亦会成为所有觊觎者的活靶……”
“去……去妖界……青丘，九尾湖底……那里，有我的第二块碎片……”
“小心……凌霄宗的‘守源人’……他们已经察觉到了‘钥匙’的苏醒……他们……来……”
最后一个“了”字还未说完，那道意念便彻底中断，仿佛被掐断了信号，再无半点声息。
遗迹核心，彻底陷入了死寂。
顾盼缓缓抬起左手，看着手背上那个复杂的金色印记。印记温热，似乎与她的血脉融为了一体。
妖界，青丘，九尾湖底。
凌霄宗，守源人。
短短几句话，却为她指明了前路，也揭示了更深的危机。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中翻腾的气血压下，转头看向身旁的夜渊。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插手，也没有出声，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但他渡入她体内的那股魔气，却实实在在地帮助她完成了这次“接收”。
“看我做什么？”夜渊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现在知道，我说的‘麻烦’是什么了？”
“守源人是什么？”顾盼直接问道。
“凌霄宗圈养的一群疯狗。”夜渊的回答简单而刻薄，“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守护灵根之源。他们不问世事，不理宗门，只听从与灵根之源相关的最高指令。每一个，至少都是元婴期的修为。”
元婴期！
顾盼的心猛地一沉。金丹期的墨焚就已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元婴期的存在，又该是何等恐怖？吹口气，恐怕就能让她神魂俱灭。
“看来你的复仇之路，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夜渊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同情，反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顾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在夜渊那股魔气的梳理下，她体内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虽然灵力消耗巨大，但行动已无大碍。
她走到那堆傀儡残骸旁，蹲下身，捡起一块还算完整的金属碎片。碎片边缘光滑，材质非金非铁，入手冰凉。
“这东西，是什么做的？”她问道。
“上古魔金，掺杂了星辰铁。”夜渊随意地瞥了一眼，“用来铸造魔王级傀儡的材料。可惜，炼制手法太粗糙，核心也太弱，浪费了。”
顾盼将金属碎片收进储物袋。这可是好东西，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环顾四周，这片遗迹核心除了那面刻着母亲留言的石壁，便只剩下这堆傀儡残骸。灵根之源的虚影已经彻底消失，再无他物。
“此地不宜久留。”顾盼站起身，看向夜渊，“我们该走了。”
凌霄宗的“守源人”随时可能找来，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走？”夜渊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那双紫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恐怕，没那么容易。”
顾盼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夜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望向遗迹之外的某个方向。
“你在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先是强闯遗迹，惊动了黑炎宗。接着引动灵根之源残影，气息泄露。最后，还有一个金丹修士狼狈逃窜。”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顾盼身上，慢悠悠地说道：“你猜，魔都城里的那位，现在是什么心情？”
顾盼的脸色，瞬间变了。
魔主，魔擎！
她进入魔界，是夜渊引荐的，身份是“合作者”。可她转头就在魔界的地盘上，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甚至引出了上古遗迹和疑似凌霄宗至宝的东西。
这在魔主看来，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合作者”能解释的了。
怀疑，试探，甚至……杀人夺宝。
以魔擎那种枭雄心性，任何可能都存在。
“他已经知道了？”顾盼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我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夜渊答道。
顾盼明白了。夜渊是魔界除魔主之外的最高战力之一，他的动向，必然在魔擎的严密监控之下。他一动，魔擎必然会查。
前有凌霄宗的“守源人”追杀，后有魔主的猜忌与试探。
她仿佛从一个狼窝，直接跳进了虎穴。
看着顾盼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夜渊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踱步到那面石壁前，看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
“顾清越……你母亲，倒是个有魄力的女人。”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石壁上的刻痕，“可惜，她的想法太天真了。毁掉秩序，只会迎来更大的混乱。”
他转过头，看着顾盼：“你呢？你想毁掉它，还是……掌控它？”
这个问题，灵根之源也问过。
顾盼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目光清冷而坚定。
“谁挡我的路，我就毁了谁。谁能成为我的阶梯，我就掌控谁。”
她的回答，没有半分虚伪。公平与秩序，从来不是她追求的东西。她所求的，唯有力量，足以让她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主宰自己命运的绝对力量。
夜渊闻言，紫眸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暗夜中绽放的昙花，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这个答案，我喜欢。”
他话音刚落，整个遗迹忽然再次轻微地晃动起来。
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空间层面的波动。
一道恭敬，却又带着不容抗拒威严的声音，从遗迹的入口处，清晰地传了进来，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魔主有令，请夜渊大人，及人族修士顾盼，回魔都城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