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大队长家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我奶奶。她也没问我那么晚干什么去了，就站在原地一直一直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我往前走了一段，回头看，她还站在那里。
我回去收拾好包袱，半夜四点就提着包袱跑了。”
两人一阵沉默，胡文玉也不知道那位老太太在孟笑笑出逃这件事上出了什么力。
“不想那么多，他们不会找过来吧。”
“应该不会，我二婶跟我后娘关系也不好，平常还护着我点。
高婶子家也是她好几年前带我来的，借宿一晚就走了，她应该想不到。”
“你这丫头也是胆大，你就没想过高婶子不留你怎么办？”
“我...我没想过。我听二婶说城里人扫大街都能挣到钱，我肯干活，总有出路。”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给咱们炒肉臊子。你先歇会。”
孟笑笑坐在灶台前烧火，身上暖融融的。
胡文玉先把肉丁倒进锅里，煸炒出油，用铲子把肉推到边上，下入辣椒面，辣椒跟猪油激烈的反应，一片红艳艳。
辣椒香气扑鼻，把肉丁跟辣椒拌匀，加入葱花跟大蒜，继续翻场又加了花生碎咸菜丁。
香喷喷的肉哨子就做好了。夹馍吃也行，煮面条舀一勺也香的很。
后锅里的水也开了，厨房收拾好，又灌满了水壶跟暖瓶。
胡文玉去烧炕，让孟笑笑趁着还有热水去洗漱。感觉自己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炕烧起来便回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胡文玉起床，孟笑笑已经起来了，正在扫院子。
“姐，早饭我都做好了，热了馒头，炒了个土豆丝。”
“怎么不多睡会？你忙完了就去做发圈，我给你说这个怎么做。”
胡玉文吃完饭，有人在家这日子过的更舒心了。
看到客厅那筐掰碎的泡沫塑料，她叫来孟笑笑交代这个怎么用，并把昨天自己做好的兔耳朵给她看。
“就像这样，你还可以做点儿别的造型，比如云朵呀，小鱼，都可以，好看就行。”
孟笑笑拿着发圈翻来覆去的看，确实要比用碎布条填充的立体很多。
“胡姐，你怎么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材料？又轻又防水。”
“这也有缺点，不能见火，烧的可快了。”
“那我一定放好，离厨房远远的。”
“笑笑你看着来。布我都给你放客厅，这房子没有炉子，你多穿点。
把门锁好，除了你周大哥，孙奶奶，还有我，谁叫都别应。
我还有个朋友叫刘盼，过几天带你见见，你俩年轻差不多，应该能聊到一起。”
“姐，你去忙吧，我在家里哪都不去。”
胡文玉穿上厚棉袄，戴着手套围巾，背着她的挎包，塞了几个发圈出门了。
骑着车赶到纺织厂门口，周江正在几间店面前，已大门打开，周江正指挥着工人往里搬东西。
“江子！”
“姐，你可算来了。缝纫机刚送过来，我带你看看。”
周江累的一头汗，可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胡文玉跟着进了店，六台缝纫机静静立在屋子里。她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六七成新，手轮亮的发光，脚踏板上写着“蝴蝶”两个大字。
“姐，你试试，都是挑的好的，看着旧，都好用。”
周江递过来一块碎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的。
胡文玉踩着脚踏走了几针，走针流畅没有问题。
“江子，你在哪呢？”孙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姥姥，我在这儿呢。”周江高声回应。
“你这小兔崽子，不在外面看着点，在这躲什么懒？”孙奶奶脸上有点不悦。
“奶奶，是我刚到，江子带我看缝纫机。”她赶紧解释。
“小胡你来了，来奶奶给你介绍个人。”孙奶奶拉着胡文玉出了这间房，并指使周江去那边屋里跟电工木工师傅聊去。
“这就是你之前给你提过的老工友，姓马，叫玉莲，你叫马奶奶就行。”
“马奶奶好。”胡文玉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孙奶奶之前说过要比年轻几岁，可两人站在一起，衬得孙奶奶像是妹妹。
把奶奶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棉袄，袖口处还打着补丁，脸上蜡黄瘦削，头发也白了大半，眼珠子看起来有点无神。
手上洗的干干净净，指甲修剪的整齐，还涂了油。她咧开嘴笑着。
“这就是小胡，真不错，是个标志的好姑娘。老孙，你这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是，这下你得听我的，把你的手艺都露出来让孩子们瞧瞧，别以为咱们都是老菜帮子。”
“哈哈哈，这回听你的，绝对不给你丢脸。”马奶奶拍拍孙奶奶的手背，眼睛里添了些灵动。
胡文玉没有打搅两人的叙旧，给两人告了一声，往东屋走去。
周江正跟木工说些什么，还有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正背对着大门在墙上测量。
“胡姐，你来，杨师傅没明白我意思，你再解释一下。”
原来，周江正给木工说展示架，两个鸡同鸭讲，谁都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杨师傅头上都快冒烟了。
“师傅，是这样，我们想要一个木制的架子，能像人一样把衣服穿上去，最好是胳膊能活动，好穿脱。”
“这种我没做过啊。”
“您见过练武功的人用的木头人木桩子吗？就像那样。
如果太麻烦工期长，做个十字形的木架子也行，竖的部分要粗一点，横着的那根要短。”
王师傅陷入沉思。反而是电工量好数据，顺势把铅笔夹到耳朵上，
“老杨，这还不简单。你给你女儿以前做的木头人，做个大的不就行了。
或者就按这姑娘说的，你拿竹子捆个人形，加点稻草绑紧不就行了。人家要把衣服穿上去，你女儿小时候不也给木头人做衣服穿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师傅脑里的开关打开了。
“对啊。木头的雕刻起来太久了，那还真有几根毛竹，我回去就试试。
你说的那架子又要怎么做？”
杨大孝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老木工，这次是孙大彪牵的线，保证活干活绝对不拖欠工资。
他到地方了，还想按照老一套给打家具，听了周江的要求，云里雾里绕的头脑发蒙，他觉得要求太多了。
还好有胡文玉跟电工雷永康解释，他终于搞明白了要求，早说嘛，不就是做个大号木头人嘛，这个他熟。儿子女儿的玩具他都做了多少了。
他掏口袋取本子，带出一个小木雕，是他拿着准备让主家看看他手艺的。
“杨师傅，那只小羊能让我看看吗？”
“你说这个？送你了。”杨师傅递给胡文玉，拿出本子写写画画。
“杨师傅，你能雕几个像绵羊那种，要身上羊毛蓬松的，胖乎乎的。还有羊的嘴巴，要往上翘点，让人一眼看见，觉得羊在笑。能做到吗？”
“这个容易，你要多大的？要几个？”
“要拳头这么大，你先雕一个我看看，好的话再来几个。”
“没问题。还要什么？”
“江子，钉墙上的架子你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