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碧鳞发难兵临殿，扬言清理外来者
活动筋骨？
敖烬的龙魂在发簪中滞了一下，随即一股压抑了万年的暴戾与兴奋，几乎要冲破魂体的束缚。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濒临厮杀前的悸动了。
“你最好别是在说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沙哑的渴望。
叶染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那扇正在剧烈震动、不断有碎石从门缝中崩落的殿门。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那扇门后不是嗜血的妖兵，而是一群即将登台的、蹩脚的戏子。
“咚！”
又是一声巨响，殿门上的石栓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缝隙。
门外，灰牙的咆哮已经变成了粗重的喘息。他背靠着冰冷的石门，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皮毛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浸湿了鬃毛，凝结成一缕缕的暗红色。他手中的钢叉只剩下了半截，另一半掉落在不远处，被一只冲上来的豹妖一脚踩得粉碎。
“滚开，没用的东西！”
犀九像一堵移动的肉山，横冲直撞而来，他根本不屑于用武器，只是用他那长满厚茧的肩膀，狠狠撞在灰牙的身上。
灰牙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撞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一根石柱上，喷出一口血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一只穿着鳞甲的脚，却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
是碧鳞。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灰牙，金色的竖瞳里满是鄙夷与厌恶，就像在看一滩肮脏的烂泥。
“忠诚？真是可笑。”她用鞋尖碾了碾灰牙背上的伤口，引得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灰牙，你记住，在万妖窟，只有力量才配被追随。你选错了主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条已经失去价值的“狗”，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殿门。
她没有急着下令攻破最后一道防线，而是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让所有的妖都能看清她的身姿。
她的声音，带着妖力特有的穿透性，在整个洞窟中回荡开来。
“万妖窟的兄弟们！”
嘈杂的喊杀声，因为她这一声呼喊而渐渐平息。所有妖兵，无论是她的追随者，还是那些被裹挟着、尚在观望的，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看看我们自己！我们是妖！是这片山林真正的主人！我们饮血食肉，我们信奉强者为尊！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法则！”
碧鳞张开双臂，她身上那件青色的鳞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华丽的光泽，让她看起来像一尊妖异的女王。
“可现在呢？现在盘踞在我们王座之上的，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是一个人族！一个被当做祭品送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一个只会用眼泪和那张脸蛋迷惑蠢货的玩物！”
“我们万妖窟，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向一个两脚羊下跪了？猪妖王死了，那是他蠢！可我们不能跟着一起蠢！难道你们忘了，我们有多少同伴，死在了那些自诩正道的人族修士手里？他们把我们当做修炼的材料，当做彰显功绩的垫脚石！而现在，我们却要供奉一个同样的人族，做我们的‘王后’？”
“耻辱！这是我们所有妖族的奇耻大辱！”
她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小妖的心上。许多原本只是被犀九等妖将裹挟而来的妖兵，此刻眼中也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是啊，他们是妖，他们天生就该与人族为敌。让一个人族女子骑在头上，这传出去，整个十万大山的同类都会嘲笑他们。
“灰牙那条蠢狗，已经被迷了心窍，他背叛了我们妖族的尊严！而我们，将拨乱反正！”
碧鳞高举起手臂，修长碧绿的指甲在空中划过一道厉色。
“今天，我们就要清理门户！杀了那个‘人族妖后’，让万妖窟恢复它本该有的纯净！妖王殿里的宝库，所有财宝，参与者人人有份！”
“吼——！”
“杀了她！”
“恢复纯净！！”
“宝库是我们的！”
在“耻辱”的刺激和“财宝”的诱惑下，所有妖兵都陷入了疯狂。他们高举着武器，发出震天的咆哮，最后一点理智也被狂热所吞噬。
碧鳞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的不是一次简单的政变，而是一场以“种族大义”为旗帜的圣战。只有这样，她杀死叶染，登上王位，才具有无可辩驳的正当性。
“给我……撞开它！”她厉声下令。
“轰隆——！”
数名身形高大的牛妖和熊妖合力抱起一根巨大的石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了殿门。
这一次，石门再也无法支撑。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扇门从中断裂，向内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碧鳞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烟尘弥漫的大殿。她身后的犀九、穿山甲等妖将，以及潮水般的妖兵，紧随其后，争先恐后地涌入，唯恐落后一步，宝库里的宝贝就会被别人抢走。
然而，当他们冲进大殿，看清里面的景象时，所有妖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整个大殿，空旷而安静。
没有想象中的机关陷阱，没有瑟瑟发抖的敌人。
只有一个人。
叶染。
她就静静地坐在大殿中央那张黑玉矮几的后面，姿态从容，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她面前的盘子里，还剩下几颗紫色的浆果，旁边的水杯里，清水微微荡漾，映着火把跳跃的光。她甚至没有看门口这些面目狰狞的不速之客，只是低着头，用一截干净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那份与周围喊打喊杀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宁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压迫感，让刚刚还狂热无比的妖兵们，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他们……是不是闯进了一个不该进来的地方？
碧鳞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装模作样！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这个人类女子在故弄玄虚，想用这种方式吓退他们。
可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虚张声势都毫无意义。
“呵，死到临头了，还在演戏。”
碧鳞冷笑一声，扭动着腰肢，一步步向前走去。她身后的妖将们见状，也壮起了胆子，跟着她向前逼近。鳞甲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染终于擦完了她的手指，她抬起头，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第一次落在了碧鳞的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你就是碧鳞？”她开口，声音清清淡淡。
“没错，就是我。”碧鳞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挺起胸膛，脸上是胜利者才有的傲慢与残忍，“也是即将取你性命的人。”
“哦。”叶染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拿起桌上的那支木簪，放在眼前端详着，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比那头猪，聪明多少？”
这个问题让碧鳞一怔，随即勃然大怒。
这个女人，死到临头，竟敢拿自己和那头蠢猪相提并论！
“牙尖嘴利！”碧鳞的金瞳中杀机暴涨，“看来不让你尝点苦头，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妖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她！记住，要活的！我要亲手剥下她的皮，做成鼓，挂在妖王殿的门口，让所有人都听听，人族妖后的皮，敲起来是什么响声！”
“是！”
犀九和另一名狼妖将领命，狞笑着一左一右，向着叶染包抄过去。
他们已经能想象到，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在他们手中哀嚎求饶的景象了。
然而，就在他们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叶染的瞬间。
叶染笑了。
她看着逼近的两个妖将，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