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巧儿柳氏再施毒,苏瑾幼弟陷危机
那股尖锐的心悸来得毫无征兆,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穿透骨肉,直直扎进苏浅月的心脏。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便猛地顿住,身体僵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眼前灰败的村落景象瞬间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前世苏瑾躺在血泊中,那双写满痛苦与不解的眼睛。
“小姐?”王嬷嬷见她脸色骤然煞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
苏浅月抬手,制止了她。她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钉在京城的方向,那双刚刚还因揭开迷雾而清亮的眸子,此刻已凝结成冰。
不是错觉。是苏瑾。
她胸口的那团冰焰被瞬间引爆,怒火与杀意交织,却又在下一刻被她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化作绝对的冷静。
“周通!”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茅屋前沉闷的空气。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护卫头领周通一个激灵,立刻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备马,最快的马!即刻回京!”苏浅月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转过身,快步走回屋里,一把拉起还在发懵的青禾,“王嬷嬷,扶着她,我们走!”
她的动作雷厉风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决绝与煞气,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王嬷嬷和周通不敢多问,只当是小姐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急于回京。
只有青禾,被苏浅月冰冷的手拉着,感受着那份不同寻常的颤抖,她隐约觉得,不是为了那份名单,而是为了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相府,静思苑。
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苏巧儿犹不解气,又抓起桌上的一个珐琅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脆响,花瓶四分五裂。
“凭什么!凭什么!”她尖叫着,妆容精致的脸因为嫉妒与愤怒而扭曲,“那个贱人不过是去乡下找个野丫头,爹爹竟然就把中馈的权力给了她!现在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一出门,那些人就在背后指指点点!”
自破庙之事后,她的名声在京城一落千丈。靖王赵衡更是对她避如蛇蝎,她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柳玉容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拨弄着手炉里的炭火,对满地的狼藉视若无睹。直到苏巧儿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幽幽的,像淬了毒的蛇信子。
“哭闹有什么用?砸了这些东西,你的名声就能回来?靖王就能回头看你一眼?”
苏巧儿的哭声一滞,扑到柳玉容脚边,拽着她的裙摆:“娘!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输给苏浅月那个贱人!”
柳玉容垂下眼,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扶起苏巧儿,替她拭去眼泪,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
“想要凤凰涅盘,就得先点一把火,把那碍眼的乌鸦窝给烧了。”
苏巧儿愣愣地看着她:“娘,您的意思是……”
“苏浅月如今最在乎的是什么?”柳玉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是苏瑾那个病秧子!”苏巧儿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柳玉容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她不是刚得了管家权吗?不是想扮演一个爱护幼弟的好姐姐吗?那我们就让她亲手把这个弟弟,送上半条命。”
苏巧儿的眼睛亮了,她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娘,您有计策了?”
“苏瑾这几日不是偶感风寒,一直在喝药吗?”柳玉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在苏巧儿眼前晃了晃,“这里面是‘牵机引’,无色无味,混入汤药中,神仙也察觉不出来。它不会致命,却能引得人体内旧疾复发,高热不退,上吐下泻,形同将死之人。”
苏巧儿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又恶毒的笑容。
柳玉容继续说道:“等苏瑾病重,我们就去请太医。太医一查,只会觉得是风寒入体,引发了旧症。到时候,你再去父亲面前哭诉,就说苏浅月得了管家权便苛待幼弟,连汤药都伺候不好,才害得弟弟病重垂危。”
“一个‘苛待幼弟’的罪名扣上去,爹爹必然震怒,定会收回她的管家权!”苏巧儿抢着说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到时候,府里的中馈,不还是娘您的囊中之物!”
“不止。”柳玉容冷笑一声,“苏哲最重嫡子,苏瑾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苏浅月这辈子都别想在相府翻身!我们再买通几个下人做证,就说亲眼看到她往药里动了手脚……到时候,就不是苛待,而是‘意图谋害’了!”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算计与恶毒,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浅月被赶出相府,苏瑾一命呜呼的场景。
“这事不能我们亲自做。”柳玉容将药包塞进苏巧儿手里,“你去找厨房的孙婆子,她的小儿子在外面赌坊欠了钱,你给她五十两银子,她知道该怎么做。”
“娘,您放心,女儿明白!”苏巧儿紧紧攥着药包,像是攥住了苏浅月的命脉。
相府的小厨房里,专为苏瑾熬药的药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负责看火的小丫鬟春儿打了个哈欠,正觉得眼皮发沉,孙婆子便端着一碗银耳羹走了进来。
“春儿姑娘,忙了半天,累了吧?夫人特意赏的,快趁热喝了润润嗓子。”孙婆子满脸堆笑,将碗递了过去。
春儿是张妈特意调来照顾苏瑾饮食的,为人忠心,只是年纪小,没什么心眼。她见是柳玉容赏的,虽有些犹豫,但看孙婆子一脸热络,也不好拒绝,便接过来喝了。
银耳羹里被下了微量的蒙汗药,春儿喝完没多久,便觉得头重脚轻,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孙婆子立刻凑到药炉前,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进了沸腾的药汁里。
粉末入水即化,药汁的颜色和气味没有丝毫改变。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一口气,连忙将春儿推醒:“哎呀,春儿姑娘,你怎么睡着了?药快熬好了,可别误了小少爷喝药的时辰!”
春儿迷迷糊糊地醒来,只当自己是太累了,连忙起身,将熬好的汤药倒入青瓷碗中。
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正散发着“救命”的苦涩,也被赋予了“索命”的阴毒。
苏瑾的卧房内。
窗户半开着,透进些许凉风。十三岁的少年倚在床头,手中捧着一卷书,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
春儿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小少爷,该喝药了。”
苏瑾放下书卷,看了一眼那碗药,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今天的药,味道似乎有些不同。”
春儿一愣,凑近闻了闻,还是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苦味,便笑着说:“许是今天的药材放得足些?良药苦口,小少爷快趁热喝了吧。”
苏瑾没再多想,他知道姐姐离府前特意叮嘱过,自己的饮食入口之物都要千万小心。春儿是张妈的人,他信得过。
他接过碗,正要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车轮滚滚和马匹的嘶鸣。
“快!快去禀报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春儿和苏瑾都是一怔。大小姐不是去庄子上寻人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瑾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刚要开口,房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道裹挟着风雪寒气的身影冲了进来,正是苏浅月。
她一路快马加鞭,在城门口甚至亮出了相府的腰牌,闯了宵禁,硬生生在药送到苏瑾嘴边前的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她发髻微乱,衣衫上还带着一路风尘,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苏瑾手中的那碗药,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别喝!”
两个字,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苏瑾的手一抖,汤药险些洒出来。他看着突然出现、神情紧张的姐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苏浅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没有解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碗。
她低头,目光扫过那黑褐色的药汁,开启了刚刚才解锁的“毒理分析”技能。
【叮!检测到未知毒素“牵机引”,毒性:中等。服用后将引发宿主旧疾,造成脏腑衰竭假象,持续高热……】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与柳玉容的计划分毫不差。
苏浅月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端着那碗淬了毒的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惊愕的苏瑾和春儿,望向门外。
院子里,听到动静的柳玉容和苏巧儿,正带着一群下人,“恰好”赶来。她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正准备上演一出“慈母爱弟”的好戏。
苏浅月看着她们,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的笑意。
来得正好。
她正愁这碗药,该请谁来“品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