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砚此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脸色白得吓人。
可他依旧在笑。
那种温顺乖巧的笑容，配上他此刻凄惨的模样，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父亲大人，您好些了吗？”
凤鸿远充耳不闻，只闭目感应着体内的经脉，片刻后，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显然，凤子砚的血虽然能让他紊乱的灵力平复些许，但对于被星渊玄鉴反震所伤的经脉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废物。”
凤鸿远冷冷吐出两个字，眼神讥诮。
“竟敢背着我把你兄长的眼睛挖出来，你是料定了我会死在那些人手下？”
“当然不是，”凤子砚说着，竟还轻笑了一声，“只是兄长一直瞪着我，我害怕。”
他单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却被凤鸿远抬手一挥，一股劲风直接将他掀飞出去。
砰！
墙壁应声碎裂，凤子砚整个人砸进了墙里，又滑落在地。
就在这时，凤鸿远忽然眯起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凤子砚：“你身上的魔气又浓了。”
凤子砚咳出一大口血，血沫染红了衣襟，可脸上依旧是那抹不变的笑，没有回答。
“看来兄长派来的人又给你加量了，”凤鸿远嗤笑一声，“放心，等你彻底化魔，就是你真正有用的时候。”
他睨了凤子砚一眼，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恩赐。
“在这里等着，我会叫人带你与我一起回魔界。”
凤子砚虚弱地闭上了眼：“父亲大人……慢走。”
躲在暗处的沈蕴看得心里直犯恶心。
这凤鸿远真有两下子，吸自己儿子的血就算了，还下手这么狠。
简直是刑部尚书转世，KpI考核都得给他评个优。
更让她觉得诡异的……是凤子砚的反应。
明明被打成这样，却还在笑，还在关心凤鸿远的状况，这到底是什么变态的父子关系？
凤鸿远没再多说，袖袍一拂就要消失在原地。
但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道如巨山压顶，硬生生将他从虚空中逼了回去。
凤鸿远脸色一变：“谁？！”
“姑奶奶我。”
伴随着清冷的女声，沈蕴提着剑，慢悠悠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凤鸿远猛地转身，当看清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时，那张本就难看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你们……”
话还没说完，男团已经出了手，分工合作了起来。
叶寒声的春秋笔凌空一挥，金色文字化作墨河，将凤鸿远围了起来。
司幽昙指尖微动，无尽的暗影自地面涌出，化作无数触手，死死缠住凤鸿远的双腿。
宋泉莲心扇轻摇，无数青莲虚影在院中绽放，封死了每一寸可以逃离的角落。
月芒双手结印，漫天金屑盘旋飞舞，化作蓄势待发的利针，悬于凤鸿远眉心之上。
许映尘的水剑更是直接化作一道冰墙，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老团伙了。
凤鸿远疯狂催动灵力想要挣扎，却发现那股先前将他逼出的强横灵压再次袭来，将他死死按在原地。
凤鸿远本就经脉受损，此刻竟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这力量……你不是元婴后期？！”
沈蕴笑了笑。
“你猜。”
刚才在凤府之内，不远处就是翰墨仙宗那两个老头，她自然要收敛几分，只用了天火和剑意。
但现在，这方圆几里都被她用灵力隔绝，还装什么纯情？
她懒洋洋地一抬下巴，看向月芒：“来，给他来一套神识按摩。”
月芒会意，双手猛地合十。
悬于凤鸿远眉心的无数金针，瞬间刺入他的识海。
“啊！！！”
凤鸿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浑身剧烈抽搐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本座给你便是！让他住手！”
沈蕴缓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
“不用，我自己会取。”
话音落下，她指尖灵力一吐。
伴随着凤鸿远撕心裂肺的哀嚎，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沈蕴的脑海。
她看到了凤鸿远年轻时的模样。
看到了他与炎华如何兄弟情深。
也看到了他们在魔界深处那座漆黑宫殿里的密谋。
画面中，炎华高坐于王座之上，身旁站着数名气息深不可测的魔将。
“阿弟，这次的计划，你可明白了？”
凤鸿远温和地笑了笑：“兄长放心，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在南域小心谋划，收集足够多的精血。”
“很好，”炎华满意地笑了，“你盗取的那些儒道秘宝，已被我用魔气浸染了二十年，威力更胜从前，你且拿回去用。”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可惜了，儒修的文气最为纯粹，用他们的精血来炼制魔傀最是合适，不过你既然已经叛出翰墨仙宗，就别再冒险去抓儒修了……凡是灵根精纯的修士，精血皆可。”
“只要我们能炼出足够多的魔傀，便可在南域打开一道通往魔界的裂缝。”
“到那时，魔族大军便可无声无息的长驱直入，将整个南域……乃至于整个修真大陆，都化为我族的领地。”
炎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
凤鸿远温声接了一句：“兄长说的是，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早该被我们踩在脚下。”
炎华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放心，等计划功成，这南域之主的位置便是你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凤子砚养好，少吸点他的血。”
“他体内的半魔之血可是关键，只有等他彻底化魔，才能成为打开裂缝的钥匙。”
凤鸿远点了点头：“兄长不说我也知晓，这些年我一月才吸一次血，他坏不了。”
“还有几十年他便能彻底化魔，到那时，只需献祭他的血肉，裂缝便能打开。”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