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奶茶杯,指关节微微发白。
她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继续道:“刚开始那几天,我们过得可舒服了,电还没停的时候,我们四个天天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追剧,李叔还找到了剧本世界里上世纪的老电影,用客厅那台投影仪放给我们看。”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特别是下雪那几天,外面大雪纷飞,我们抱着热可可缩在被子里看电影,客厅里暖烘烘的,特别有氛围,李叔总说,要是真世界末日了,这种日子也不错。”
李导灌了口茶,忍不住插话:“可不是嘛!我们都忘了这是个末日剧本了,跟度假似的,我当时还说,要是真世界末日了,这种日子也不赖。”
“小区群里那时候也热闹得很。”顾欣接着说,“大家一开始都很乐观。尤其是前两天下大雪的时候,国家给各小区发了应急物资,群里还有人互相帮忙送东西呢。”
黄媛端着刚烤好的饼干走过来,香甜的热气立刻在桌面上弥漫开来。
“听起来还挺温馨的?”她放下描金瓷盘,好奇地问:“国家发放的应急物资够用吗?”
顾欣抓起饼干咔嚓咬了一口:“前两批还行,每家两箱矿泉水,五包压缩饼干,还有十盒自热米饭,小区503那户小夫妻把自家囤的腊肠分给楼里老人,903的热心阿姨拿毛线织了三十多双手套送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突然低沉下来:
“那时候大家还觉得这场雪下不了多久,群里天天有人说‘再坚持几天就好了,903的王阿姨特别热心,每天都往群里发天气预报,提醒大家多穿衣服,群里消息也是一片和谐。”
顾欣说着,还给白芸几人举例说了几个当时群里的消息:
【9栋903】:我家有多余的暖宝宝!有老人小孩的邻居可以来903拿!
【11栋502】:哪位邻居有退烧药?孩子半夜突然发高烧[流泪]
【9栋609】:我家有!502的兄弟别急,我马上下楼给你送上来!
......
王导搓了搓手,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啊。”
他的语气一下子沉了下来:“第三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刷牙,系统突然‘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提示——”
【剧本提示:时间跳跃启动,即将快进两个月。】
“我当时满嘴泡沫,还没反应过来,‘唰’的一下,眼前就黑了,再睁眼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冷了不少。”
顾欣点点头:“物资也少了很多,冰箱里的食物少了一大半,正好是两个月的消耗量。”
“更绝的是,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像是被硬塞进脑子里一样,一下子‘记忆’就补全了。”
顾清择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声音平静地补充道:“根据记忆显示,那两个月里物业和国家每周一都会按户分配物资,我们为了不暴露16楼有人住,一直是用12楼和13楼的名义去领物资,勉强撑过来了。”
他顿了顿,眼神微沉:“但跳跃后的那天正好是周一,按理该发物资了,我们等了一整天,什么也没等到。”
“对对对!”王导一拍大腿,“当时群里还有人调侃说‘物业偷懒了’,大家都没当回事。结果连国家应急电话都打不通,网上一查,其他小区也差不多,全都断供了。”
顾欣咬了咬嘴唇:“那天下午......电也停了。”
顾清择点头:“幸好我们早有准备,立刻启动了备用发电机。”
他们连忙上网查消息,这才知道前两天气温骤降到零下六十度,运输系统彻底瘫痪。
“最开始大家还在群里互相鼓励,说政府肯定会想办法,物资很快就能送来......群里还有人在组织互助。”顾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是......物资一直没来,电也没恢复,慢慢的,群里就没人说话了。”
气氛渐渐从紧张变成了恐慌。
九曜耳朵抖了抖,嘴里还叼着半根奶茶吸管,含糊不清地问:“那你们暴露了吗?”
顾欣摇头:“没有,我们又经历了一次时间跳跃,这次直接跳到了末日第三个月。”
这一次,直接跳到了末日的第三个月。
而当上一个月的记忆涌入脑海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王导重重叹了口气:“前一个月里,有些人家的食物已经吃完了,他们没有囤货的意识,早就断粮了。”
群里充满了绝望的求助声,但再也没有人回应。
每个人的底线都被现实一点点磨平。
顾清择的目光扫过商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低沉:“剧情推进到这里,我们就知道考验要来了......”
果然,那天半夜,群里突然炸开一条消息——
【不要开门!有人抢劫!】
社会规则终于在极端环境下被撕碎了。
第二天傍晚。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1602室内的宁静。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求求你们......我家孙子发高烧了......有没有退烧药?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李导叹了口气道:“我当时真觉得......再不帮忙,这孩子恐怕......当时我的手刚伸向门把手,就被顾清择一把拦住。”
顾清择一言不发,点开手机上的隐藏监控画面——
在猫眼看不到的消防通道口,三道黑影静静蛰伏。
为首的男人拎着一把消防斧,冰冷的目光死死钉在1602的门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
那是陷阱。
四个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站着。
门外的老奶奶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哀求。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下一家......